“放肆!”水溶怒不可竭,袍袖一甩砸了案幾上的茶杯。
黛玉原本平靜無波的臉上也起了波瀾,“南夷世子?我和他從未謀面,南夷十座城池求取,這事太匪夷所思了。”她側耳捕捉著殿內的氣息。
沉重暴躁的喘息,如釋重負吐氣。
一抹微笑在寶釵的臉上一閃而過,她輕輕往榻后一仰,舒舒服服地靠在錦墊上,腦袋飛速地運轉著。今日是進宮后,她最舒心的一天。原想指著寶玉的事給黛玉抹抹黑,誰想到南夷世子在此時插上一腳呢?天齊始定,皇上對周邊政權心存顧忌,我倒要瞧瞧,他要江山還是要美人。
水溶一張俊臉此時憋得紫豬肝似的,他環視著殿內眾人,兩排銀牙鋸齒似的咬得緊緊的。“將賈寶玉綁了,投入天牢。”
金甲武士一擁而上,嚇得寶玉哇哇大哭。“林妹妹救我。”他眼巴巴是盯著黛玉,嚇得臉得慘白。
“慢著,誰敢動手。”果然黛玉一陣風似的躍到寶玉身邊,伸開雙臂將寶玉護在身后。“皇上,何不將我兄妹二人一起抓了?”她挑起秀眉,沒有焦距的雙眼凌厲地與水溶對視著。
“林妹妹,皇上關押了寶玉是給妹妹留著體面,他是完完整整的男兒身,若再與妹妹朝夕相守,豈不是讓天下人恥笑?”寶釵知道此時說什么話更能激怒水溶,林丫頭和寶玉原就是有情,皇上心里一直忌諱著這事,之所以沒追究,皆因為寶玉身殘,今天驗了寶玉的囫圇身子,他是男人,他越在意她,他心里的火就更大。
寶玉躲在黛玉身后,彎著膝蓋雙手抱著黛玉的腰,一雙無辜淚眼看著眼前怒氣濤天的男人。
黛玉轉向寶釵,勾起唇角輕輕一笑,笑容干凈得深山的清泉,“我倒忘了, 嫻貴妃和寶玉是入過洞房的,自然見過男兒的完整身子是什么樣。”
寶釵最怕的就是別人提起她與寶玉的一段往事,果然黛玉話音一落,在場眾人的眼光齊刷刷盯向寶釵。怎么倒忘了,嫻貴妃曾經和賈寶玉拜過堂的事呢?
“老話說一夜夫妻百日恩,嫻貴妃念著舊情,每日親自下廚給寶二哥做糕點吃。皇上從未臨幸嫻貴妃,奪人所愛不如成人之美。黛玉給寶姐姐求個情,皇上成全了她對寶二哥的一腔柔情如何?”黛玉輕飄飄地吐出一番話,臉上仍掛著恬淡的笑容,看不出絲毫的惡意。
“不,不,我不要她。”寶玉這會倒是聽懂黛玉的意思了,瞅著寶玉頭搖得跟拔浪鼓似的。
寶釵的臉紅一陣白一陣,青一陣紫一陣,成了畫匠手里調色的絹布了。“皇上,賈寶玉穢亂宮闈,在場之人,人人可做見證。賈寶玉裝瘋賣傻混進后宮,無非是難舍發他對林黛玉的一腔癡情。他二人同桌吃,同床睡,后宮的人誰沒見過?皇上,后宮是清凈之所,斷不容此污穢之事。請皇上嚴懲!”寶釵跪在地上一番慷慨陳詞。
水溶心思縝密,自然能聽出黛玉的弦外之音。一夜之間,三名宮女破身,就算寶玉身子完整,也需要借助藥力方可如此驍勇。今日玉兒入宮后的第一個生辰,水溶不想節外生枝,只盼著早些完了這里的事。外命幾百個命婦等著叩拜新妃呢! “玉,林姑娘,你隨穩婆進內室驗身清白,我,朕自不會難為你二人。”
水溶打算好了,穩婆是嫻妃帶來了,黛玉驗了身就堵住了嫻妃的嘴。
寶玉的事他也不想追究,玉兒與情兄妹情長,那三個破了身子的宮婦,他會一并賞給寶玉,并在宮外賜下宅子,讓他搬出去了事。
黛玉心里也明鏡似的,她原就不喜與宮廷的女人們勾心斗角爭風吃醋。此事一出,她更堅定了出宮的信念。她微揚細長脖頸,“皇上,黛玉不是宮里的女人,你已身康體健,黛玉即刻出宮便是。”黛玉握著寶玉的手,轉手就走。
緊扣的十指挑逗著水溶緊繃的神經,他以為她是理解他的,他以為她心里必定是有他的,可她走得絕絕,臉上沒有絲毫的留戀,留給他一個冰冷的背影,留給他一個冰冷的后宮。她要去哪兒?和他縱情山水?從此雙宿雙飛,想到此水溶心里的濤天怒女一下子就頂破了頭顱。
“來人,將他二人拿下。”
“是。”忽拉下幾百人沖入寢殿,長刀短劍閃著寒光。
“我知道攔不住你,你要走,我就殺了賈寶玉,殺了比翼和蓮理。”水溶腥紅著眼睛就要滴出血來。
黛玉后背一僵,松開了寶玉的手。哭天搶地的寶玉被人死狗一樣拖了出去。
“滾,都滾。”水溶暴怒著將后宮諸嬪妃都趕出點絳軒。“玉兒,我信你,你別離開我。”他轉動座椅來到黛玉身后,環住黛玉的腰身,委屈的孩子似的。
黛玉推開他的手,“你若遣散了后宮的女人,我便留下。”
“啊?”水溶揚起頭,不可思議地盯著黛玉,仿佛她是天外來客一般。遣散后宮?怎么可能。歷朝歷代,后宮的女人是朝廷平衡前朝勢力的一種手段。他可以不去寵幸她們,卻不能不讓她們在后宮占有一席之地。
“怎么?舍少得?”黛玉知道,她這個荒唐的條件不可能被接受。可她骨子里就是抗拒著那些女人,無論她多么癡戀著水溶 ,一想到要與那些女人共夫,她心里的不爽便從腳后腳一直蔓延到頭發絲。
“玉兒,我是皇上,我……”
黛玉推開水溶,單弱的背影有些寥落。
兩人無言地靜默。
水溶更衣早朝,白曉漂亮的眼睛閃著狐貍的般精明的光芒。恭恭敬敬地捧著厚厚的聘禮單,“皇上,外臣一腔癡念,還請成全。”
水溶翻著禮單,臉色越來越來難看,南夷小國呈上如此厚重的禮單,怕是傾舉國之力了,“白世子之舉堪是不妥,怎敢求娶朕的女人。”
“皇上,敢不敢不是外臣說了算,而要看這小小的百毒蟲子敢不敢游進天齊的各大水域河流,南夷的蟲毒相信皇上定然有所耳聞,為了林姑娘,外臣愿冒天下之大不韙。皇上不想看見你的子民世代受蟲害之苦吧?”
本書由瀟湘書院首發,請勿轉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