鈴兒想不通,可是看到獨孤傾玨悠然跨著步子踏進門口的那一刻。她是愣住了,直到蕓依狠狠地跺著腳,地板咚咚直響的時候,她才回過了神。
這一下不用解釋,看蕓依憤怒與怨毒的眼神就知道,她已經認定了這倆人之間一定有jian情!
鈴兒吐了吐舌頭,心道,誰知道蕓依公主今日是吃錯了什么藥才會把獨孤傾玨帶到她的地盤,平日里遠遠地看到鈴兒她一早就把獨孤傾玨護在身后連腳趾頭都不愿讓她瞧見呢!
震驚,剛才完全是出于震驚!
鈴兒右手捂胸,如此解釋自己的失態,偷眼瞄了一下獨孤傾玨,依舊是負手而立的恬淡、一襲艷麗的錦袍披身,難掩清雅、纖塵不染的氣息。似是知道她會偷看他一樣,他的嘴角仍舊是掛著一抹笑意,若有若無。
“公主……”一旁的阿寧忍不住提醒她再一次的失禮。
鈴兒只好直視蕓依,突兀地問道:“不知道蕓依姐姐今日前來有何要事?”
要事?沒有!有也不是她!
蕓依一愣,氣鼓鼓地瞪了獨孤傾玨一眼。后者這才淡淡地說道:“是有位故人要見您,若是方便的話,請公主移駕舍下!”
鈴兒還在思考這句話的意思,獨孤傾玨已經不慌不忙地從懷中掏出一個玉佩,正中刻著一個“羽”字!
那是阿弟的隨身之物……
鈴兒的腦子一片空白,不知道當初怎么就傻呼呼地跟著獨孤傾玨走到了他的府上。也不曉得當時蕓依看她的眼神,已經像是一直發狂的母老虎,差點就要吃人了。也不知道看到軒羽的時候,第一次從他的嘴里叫出了一聲“阿姐”的感覺,居然是直挺挺的暈了過去……
醒來的時候,她第一個反應是這個夢做的真好!
一行清淚滑落下來,雙手合十就要向蒼天祈禱。
卻沒想到那一束飄逸的銀白,絲絲靈動的發梢就在眼前舞動,抬眼望見那一抹出塵、清雅的白。宛若白蓮似的容顏,皎潔透亮的眸子,依舊是纖塵不染,絕美如仙。
“阿姐,你醒了!”他一笑,燦若星辰。
鈴兒驚艷過后,很不爭氣地又暈了過去。
“師兄,怎么辦?”軒羽轉身無助地望著身后的南風傲與獨孤傾玨。
南風傲傻呵呵的一笑,剛才看到軒羽笑的時候,他也很想幸福就在他的眼前暈過去。
倒是獨孤傾玨走了過來,無奈地笑笑,對軒羽說道:“你先把那個傻子帶出去,我在這兒等她醒來情緒穩定了,再去叫你!”
“嗯!”軒羽很乖巧地點了點頭。
待他們走后,他才走到一旁拿起了一本書,而后就著她的床沿邊上坐了下來。
“不能忘,死都不能忘!”囈語了,她在睡夢中激動地拽住了被褥。
獨孤傾玨放下手中的書,想要幫她把手放進去,可是她卻不知道哪兒來那么大的力氣,怎么都不肯放手,像是抓住了生命中十分重要的東西。
“爹、娘!”她大叫。
睡夢中,眼前是一片鮮紅,血,全都是血。
只聽到哭聲,喊聲,還有刀與劍刺穿人體的聲響。
充斥著死亡的氣息,絕望,悲慟!
“姐,我怕!”是阿弟的聲音,他在哪兒?為什么找不到他人?
突然間火紅的光芒刺痛了她的眼,眼前是一大片耀眼的火光!
他在火里,阿弟在火里!
“阿弟!”她叫出聲的時候,背后已經濕了大片。
頭很疼,很疼。好清晰的場面,似乎就是在剛剛經歷過一般。
然后她把弟弟弄丟了,不,他在火里。她救不了他!
鈴兒的眼前一片空茫,眼神中卻充滿了所有悲傷、痛苦與絕望……
“沒事兒了,一切都過去了!”獨孤傾玨不知道發生了什么,他只是柔和地勸慰道。
他握住了她的手,從掌心傳至的溫度,漸漸撫平了她的心緒。
她抬眼望他的時候,卻依舊茫然。過了許久,她才啞著聲音說道:“我好像記起了一些以前的事兒。”
“嗯!”他點頭,表示理解。
可是鈴兒卻沒有再說什么了,那個夢因為太過真實太過殘酷太過絕望,所以每一次逼迫性去回想,都會給大腦帶來巨大的沖擊性。
終于她承受不住地抱著頭,痛苦地掙扎著。
獨孤傾玨攬住她的腰,讓她靠在自己的身上,柔聲安慰道:“想不起來就不要去想了,一切都過去了。”
嗯,鈴兒在心里輕輕地應答了一聲。
好累,好累。有一個肩膀可以靠著,真好!
這個時候,她已經忘記了剛才兩度昏厥是因為見到了軒羽。也忘記了自己此刻靠在獨孤傾玨的身上姿勢有多曖昧。
許久,她才恍然回過神來,像記起什么似的,突然問道:“我剛才是不是見到了我阿弟?”
“嗯。”
“那他現在在哪兒?”
“你想見他?”
鈴兒點了點頭,心中卻忍不住想要翻白眼,這不廢話嗎?
獨孤傾玨輕輕抽開了自己的手,把枕頭放在了鈴兒身后,讓她靠著。自己則起身,簡單地整理了一下衣襟。
微微朝她一笑,就走了出去。
這會兒鈴兒才意識到剛才他倆的行為的確是有些曖昧了,臉上有些潮紅,心里頭亦有些柔軟的觸動。
很快隨著軒羽的到來,這絲絲的觸動讓巨大的喜悅完全包裹了。
再次相見的時候,姐弟倆有些恍如隔世。
“阿姐,那個時候。那個人把我禁錮在他那兒,我每次見到你的時候,你雖然都是笑著,可是看得出來,你并不開心。我也一樣,我想一定是我連累了姐姐。如果沒有我,阿姐可以逃出去,無論去哪兒都好!”軒羽不想提及耶律完顏的名字只用“那個人”代替了,說起那段日子的時候,他連聲音都是顫抖的,很顯然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他還是心有余悸。
“現在我們不用怕了,我師父很厲害的。他已經治好了我的耳疾,還有我的腳,不久以后也可以完全好了。我們一起走吧!阿伯的仇,等我學到師父的真傳再報好不好?”
“阿姐,師兄說無論去天涯海角,他都會保護我們的!”
鈴兒頭一次發現,原來軒羽說的話可以有那么多,咋咋呼呼的像一只小鳥一樣。
他像只小貓一樣慵懶地靠在她的腿上,他笑的時候是發自內心的,她能夠感覺到他的快樂。
看來那件事情對弟弟的影響并不大,也好。他終究只是一個十四歲的孩子。
這個花兒的年紀,不該有太多的東西要去承擔。
更何況這些年,他跟著她已經受了不少的苦。
鈴兒打定了主意,她要去和獨孤傾玨,不,是耶律完顏做些談判。
只要軒羽開心快樂,一切都不是那么的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