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7，白羽鎧甲

天若任由東方云翔抱著，思緒卻再度回到了在鏡山的時候。

當初和師傅一道進入鏡山上的石室，那扇石壁上的文字如夢魘一樣出現在了腦子里。天若整個人縮進了東方云翔的懷里，淚水無聲無息地流了下來。天若總是不明白，為什么自己還是逃不過宿命的安排？

這手，最終還是要握著冰魄劍的嗎？

這人，最終還是會不由自主嗎？

這紅塵，難道就不可以離自己而去，給自己一個選擇的余地嗎？

······

袖子里滑落的是冰魄劍，還有兩個精致異常的錦囊。天若愣了愣，還是離開東方云翔的懷抱，將錦囊拿在手里。天若迫不及待地打開，想看看里邊寫的是什么，一只被打開了，什么也沒有，剩下的一只仍然無言。天若的心沉到了谷底，難道師傅他老人家也不知道嗎？咦，怎么，還少一只錦囊，天若開始在身上翻找，卻是怎么也找不到。頭耷拉著，像是霜打的茄子一般，越來越沉默，讓這密地之中的氣氛變的異常詭異。

從空中飛出一道銀光，割破天若的手指。鮮血，順著手指流下來，落在地上，落在雕像上。雕像仿佛活了過來，面色紅潤，就要從里邊走出來。身上的白羽佩脫了束縛，出現在半空中，六個半塊的白羽佩突然迸射出絢爛的七彩之光。然后，陰陽相合，每一個半塊都尋到了自己的另一半，是時，光芒大放。光芒過后，空中是三塊完整的白羽佩，閃著奪目的光彩。不過，變化并沒有在這時終結。三塊白羽佩相互追逐著，在空中旋轉，一圈，一圈，越來越快，快到眼睛已經無法捕捉了。當再度能看清楚白羽佩的形貌時，已經不見了三塊白羽佩，而是一塊。在空中發著幽幽的白光。當是時，雕像的體內百芒一閃，整個的身體竟是分裂開來。白色的鎧甲從她的體內飛出，向著空中的白羽佩而去，速度之快，已不是天若所能掌握。

這時，天若卻明白了，拔腿要跑，還是來不及了。身上浮現出白色的鎧甲，很快，不再是虛影，而是結結實實地穿在了天若的身上。冰魄劍飛來，落入天若張開的手里。不由自主地將其緊緊地握住，白羽佩此時也不過在鎧甲上一閃就沒入其中。天若苦笑，自己是當真逃不掉了。那個女子，眉目如黛，風采卓然，為什么偏偏就選擇了自己？世上人千千萬萬，為什么獨獨是我？渾身上下充斥著不屬于自己的力量，要與原本是自己的力量相互融合。天若的身體疼痛無比，好像要被撕裂一般。巨大的疼痛，讓天若喊出聲，聲聲都像是控訴，卻是無人相應。原先在身邊的東方云翔不知道為什么整個人就定在原地，猶如泥塑一般。天若看了一眼東方云翔，自然是知道發生了什么，卻是分身無暇，不能夠將東方云翔的束縛解開。

眼皮越來越重，腦子卻越發清楚。一個溫柔的女聲讓天若情不自禁地睜開雙眼。

“你是——”迷迷糊糊，天若問出了一直的疑惑。

“我是——，我就是你啊！呵呵！”銀鈴般的笑聲回蕩在這個密地，是那樣的讓人心蕩神馳。

“我，是你！”不敢確定，卻還是要做一次確認。

“對啊！不信，你看看！”女子的臉上始終掛著笑容，還有調皮。

熟悉的事物一個接一個地涌現。“那是——”

“我最愛的男人。”女子停止了笑容，聲音變得那樣沉重，讓天若的心不由得一顫。

“我們沒有結果。”女子苦笑地說道。

天若的腦子已經無法思考，那個男人不就是劍離嗎？那個背叛自己的男人，那個前一刻還在說愛你的男人，下一刻就和其他女子締結姻緣的男人。好像，眼前的女子也和自己一樣，受過這個男人的情傷。

“他叫云桑，我們一直過得很幸福，我是一國的公主，而他是鄰國的大將軍。我們的結合是因為和親，但最后卻不只是和親，我愛他，他也愛我。我以為，日子這樣就好了。可是，從來沒有什么是沒有期限的，他最終還是離我而去。因為他要和別的女人在一起。······”女子的聲音哽咽了，眼角也罩上一層薄薄的云霧。

“我不問了，我不問了，你不要哭。”天若心里一陣抽搐，舍不得看眼前的女子心痛。

“你會比我幸福的。”女子抬起頭，又是如春花般絢爛的笑容。

“唉······”天若低下頭，久久不語。

沉默，深深的沉默，天若在消化著她所給的信息。

突然，耳邊再度出現女子的聲音，卻是越來越遠，女子的身形在慢慢消散。“天下竟是你的，你哪都可去。但是記住，要給百姓以安穩，這是我們不可抗拒的使命。”

密地又靜了下來。身上的白羽鎧甲白光一閃，沒入了天若的身體里。而那個女子的雕像也隨風而逝——剩下的雕像，天若借助女子的記憶，或者說是自己的記憶，一一辨認了出來。南宮放、北山、東方明、西御風······這些人，這些事，如同發生在昨天，不想，再相遇已是三百年光景。天若心里駭然。女子給自己的信息讓天若明白太多，她不能逃避，不能，這天下將會有主，而自己就是這個天下的主宰。不是為名，不是為權，而是一種近乎信仰的使命，天若要救百姓于水火之中，結束這長達百年的亂世，重新給百姓一個安穩的生活。戰火紛飛，誰的孩子找不到家；妻離子散，人間煉獄，這不是天若想要看到的，絕對不是。

天若抱著自己的頭，蹲在地上，痛苦的戰時記憶，將天若推了出去。沒有再反抗，而這一步，若干年后再回想，已是百年身。

其它的雕像上的靈光也黯淡了下去，最后，攤在地上，化為塵土。而東方云翔也在同一時間恢復行動力。

東方云翔木然地看著眼前的一切，“若兒？”眼睛四處張望，終于落在了一個確定的地點，也顧不上其他，向著天若那邊“走”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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