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逃婚
宮中的日子也不致十分乏味,好像是一集一集播放的電視連續劇,偶爾也客串一下,解解乏。或許日子就過去了。自那次回宮,天若總覺得少了什么,就好像把貴重的東西丟了。而舅舅水情風則為朝政煩,為女人煩,江山美人,只愿這一壺酒下去什么煩心事都散了。后宮的妃子自是圍著舅舅轉,而那獨孤想容與沐妃卻成了知心姐妹,在舅舅那互夸得起勁。在天若眼里則不然,勾心斗角,只為舅舅不經意時的淺笑。可到底幾分真心,幾分假意,誰又曉得,這君恩難留,圣意難測,只是一眨眼便可讓人從天堂墜入地獄。而張柏青和獨孤傲則是為了權位忙,雖然兩人的權勢都被收走了不少,無法再對皇權構成威脅,可是兩人殘余的實力還是不能小覷。唉,這權力的漩渦,一旦被吸進去了,便是難以自拔。至于那四個丫頭便被天若打發了去處理一些事情。
獨自一人品著茶,望著這胭脂紅發呆,這水心像極了一個嬌羞的女子,在心愛的面前緋紅了臉頰。天若不由得又想起那個清俊不凡的男子。他眼角含笑,眸子里依舊是不見底的深邃。微揚的嘴角,還是很欠扁的樣子,一如初見,恰到好處的弧度更是添了幾分不羈。如墨的長發傾瀉而下,在人心上鋪陳出一片醉意的溫柔。心中不由得一怔,“又想他了。”一臉的無奈,輕輕地抿了口茶,目光才從這胭脂紅上移了下來,遠遠地就看見蘭黛正匆匆朝這邊趕來,“看她急的。”柔柔的綻開一個微笑,望著一身水藍色裙裝的蘭黛,四人中,就屬她最活潑。今日她無事,便硬是留在紫凝宮陪天若,說是怕天若太過無聊了。“公主,公主······”遠遠地就聽到她喚自己,這會兒,上氣不接下氣地,清秀的小臉上已經布滿了細密的汗珠,臉上也是染上了紅云,一點一點地化開,愈發襯托出眼前人兒的嬌俏可愛。“蘭黛可是個大美人啊!”一邊遞上一杯茶,一邊替她撫去額上的汗,假裝看不到她臉上又泛起的紅潮。“公主,額,公主,皇上在上龍殿等您呢。”“哦。”漫不經心地應了聲,“怎么不用輕功,看把你累的。”蘭黛一拍腦袋,做恍然大悟狀,“是哦。”(其實宮中規定不能使用輕功的)而這時蘭墨也回來了,很鄙視地瞧了一眼蘭黛,惹得蘭黛咬牙切齒。正在這當兒,宣旨的公公來了,說是舅舅在上龍殿等她。天若心里納悶,這蘭黛都說過了,怎么又遣了個公公過來。
雖是這么想的,還是坐上了輦轎。進的殿中,只見這正中間的金龍椅上坐著舅舅,下首處便是坐著獨孤傲和張柏青。一看到天若進去,兩個老臣便恭恭敬敬地行了禮。朝天若微笑著,笑得天若心里發毛。這兩個老家伙又在算計什么。勉強擠出一絲笑容,緩緩施禮,“若兒見過舅舅。”“若兒來,坐舅舅旁。”水情風見天若來了,眉開眼笑,越發地耀眼,以前那個舅舅又回來了。天若心里歡喜,很是順從地走了過去。“皇上,那個······”張柏青支吾著,看了看天若。“哦,朕是忘了。”水情風回過神來,看著天若,“若兒啊,你看這你也不小了,是該······”舅舅吞吞吐吐的,天若一臉疑惑,看著水情風,想從他臉上看出答案。“回公主,這圣上的意思是希望為公主找個好人家。”獨孤傲不合時宜地開了口。天若大驚,怔怔地看著舅舅,卻見舅舅一臉喜色,顯然舅舅是同意的。天若抬起頭,想要個答案。“這對方是月華國的十一殿下,舅舅聽說人長得是一邊人才,翩翩風度與舅舅的若兒很是匹配。”還未等天若發言,兩只老狐貍已經你一言我一言說開了。不過都是些說人如何了得的恭維話,讓天若十分反感,如果眼神能殺人的話,兩只老狐貍恐怕連氣都沒了。“公主,這您與月華國的親事是打您出生時就定下的。”“公主,依老臣之見,這十一殿下文武全才,是不可多得的佳婿啊!”“公主,這和親之事可要快些下結論啊!這月華國的十一殿下正在京中,公主不妨可宣來一見。”“······”兩個斗得死去活來的人如今站在了同一陣線,狠狠地睨了張柏青一眼,害的張柏青哆嗦了一下。轉而扯住舅舅的黃袍,撒嬌道,“若兒不嫁,若兒要一直陪著舅舅。”水情風愛憐地摸了一下天若的腦袋,“傻孩子,哪有姑娘一輩子不嫁的?若兒就是出嫁了也會一直陪著舅舅的,舅舅可舍不得和我的若兒分開。”天若一臉黑線,感情舅舅是以為她是害怕離開才不愿嫁的。甩開舅舅的的手,下了座位,“張丞相,獨孤將軍,既然你們這么看重這十一殿下,何不自己嫁呢?”“這——”兩個老臣一臉陰沉,卻不知如何作答。“還有,本宮奉勸二位,不要做些出格的事情!”聲音里充斥著濃重的警告。然后面向龍椅上的水情風,只二字,“不嫁。”聲音之寒,仿若千年寒冰。隨即離開了上龍殿。
水情風無奈地嘆息,這個負氣離去的背影與當年的水安寧是何其的相像!不禁無限酸楚涌上心頭。甩了甩手,獨自踱入內殿。這樁婚事是與月華國交好的重要籌碼,可自己又不愿惹自己的寶貝外孫女不高興,水情風一時更是不知如何是好。
另一邊,天若回到宮內。冰魄出鞘,花容失色,一地的胭脂紅,一地的胭脂淚,幾女立在一邊,一不能阻止,對于天若的氣也知道幾分原委,更不好阻攔了。由著天若驚了一宮的花。
政治婚姻?將兩個不相愛的人綁在一起,就是一輩子,也不管當事人是否愿意。想昭君出塞,她可曾真心向往那茫茫大漠,可是因為愛才嫁于單于,無人知曉的是身為女子的悲哀,無人憶起的是夜間斷斷續續的淚珠。想西施和吳王,吳王縱是對她百般呵護、寵愛異常,可在西施卻對這個或許是世間最愛她的男子沒有愛,應該有愧疚,對他來說,她只是禍水紅顏。吳王的愛太深太重,她承不起。這昭君,這西施,不都是因為政治婚姻而踏進愛情的墳墓,或悔或恨抑或無悔無恨,又有誰知。只道是兩個不尋常的女子,只道是兩只誤墜凡塵的蝶。或許在她們根本不需要太多,只是一份普通的生活卻是艱難。
天若心里氣憤,難道自己真要嫁給那個月華國的十一殿下?自己與他素昧平生,何況自己心有所屬,又豈能嫁給人家,不是誤了自己,就會累了他人。水心落了一地,好像是女子在哭泣。風吹得正緊,讓天若不由得覺著寒冷。天若本是習武之人,再冷的天也可著一件單衣,而今,卻生生地覺著刺骨,是心里冷了。
絕不會答應的,絕對不會!天水國政局平穩,百姓和樂,而朝權也再度落入舅舅的手中,天若想離開了。她想師傅了,想鏡山了。錦衣玉食,做最華麗的囚徒,心里失落,決意去尋她的江湖。就讓我任性一次可好?天若在紫凝宮里看著掛在墻上的母親的畫像,哽咽出聲。
是夜,無夜無星,風像是刀子一片一片地挨了上來。最后還是選擇不告而別,當初的劍離,現在的皇宮。還是舍不下舅舅,天若立在枝頭,透過微微的燭光,看著御書房內的身影。最后狠心離開。沒有人知道天若的離開,皇宮還是一如往日的平靜。天若看了一眼皇宮,“舅舅”,呢喃著,這個太過熟悉的名詞。這個家的感覺怕是再找不回來了。抹去滑落的淚,消失在夜幕中。
身上滑落了錦囊,當初離開時師傅送她的。天若走的急了,也沒注意到何時掉了下來。她怕,怕再晚一步就會舍不得離開。
其實,錦囊的反面是用內力刺上去的四字,“隨心所欲”,而天若不知道。
也許,不知道才是一件幸事。
“拋下皇宮,拋下俗世種種,拋下這個世上唯一的親人,可要好好地為自己活一次啊!只怕是她最后一次任性了。”無明站在鏡山頂上,風吹起他的衣衫,在空中劃出飄逸的弧度。依舊是那副不食人間煙火的模樣,眼睛卻將他出賣,眸子里掠過幾縷愁思,他在擔心了,為了那個丫頭。
出了宮,宮外很是熱鬧,和善的人,暖暖的光亮,天若癡癡望著這個世界,不同于21世紀的古代,不一樣的時空,或許有天自己能夠回去呢!這夜,天若找了家客棧,睡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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