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6、月氏（上）

東方云翔的身體動了動，感覺到臉上溫柔的觸感。他情不自禁地想要抓住那只柔荑，直覺如果沒有抓住就再也抓不住了。

天若看到東方云翔的反應，知道他是醒來了。心里歡喜，淚水卻是止不住了。豆大的淚水落在東方云翔的臉上，東方云翔覺著很燙很痛，吃力地伸手想要去擦掉天若臉上的淚花。這不是若兒，他認識的若兒，從來沒有這么多眼淚的若兒，竟然又落淚了。東方云翔覺著心疼，很痛很痛，比身上的傷勢更痛。

“你醒了啊！”天若扯出一朵自以為明媚的笑容，如風鈴一般的嗓音叩開沉靜的氛圍。

“怎么了？”東方云翔沒有去回答天若的問題，只是輕輕地拭去天若眼角的淚水。

“我沒事。看到你醒了，我高興。”天若別過臉，不去看東方云翔的眼睛，她怕一不小心就會全盤托出。

東方云翔的手頓了一下，這樣的若兒怎不叫人心疼？然后，繼續替天若拭去淚痕。

“我們這是在哪里？”東方云翔為了打破這種沉悶，出聲。

“墓室。”天若回道。簡潔，言語里已經沒有了情感波動。

“你且好好休息。等你好了，我們出去！”天若留下這一句，起身，留給東方云翔一個永難忘懷的背影。

東方云翔沒有阻止，也阻止不了。“是啊，從來就沒有抓住過呢！”盤腿坐了起來，開始為自己療傷。被嘴里的血腥味打擾，心，靜不下來，手指觸碰著唇角，“若兒她，用自己的血救了自己？”很難受，很心疼，和那日在天機房的時候一樣，眼睜睜地看著她用自己的鮮血救人，眼睜睜地看著她虛弱倒下。那個倔強的背影，什么時候能夠愿意依靠？眼睛里的晦暗之色很濃，東方云翔開始打理起自己的身體，他絕對不能再讓若兒為自己擔心，就算若兒不愿意依靠，他也要守著她。這是比任何情話都動聽的誓言，在天若那里卻得不到半分回應。

東方云翔試著運功，發現自己的內息已經平穩了。內力也已經恢復了七七八八。至于月劍離給他吞服的那毒藥則是絲毫不見蹤跡了。東方云翔知道是若兒替自己解的毒，一想起就覺著心里難受。

那日，和蘭火一道去監視風影國的軍隊，沒有想到主帥營內的人不是無痕，而是月劍離。當下，就猜到了若兒的失魂落魄，原來，她在主帥營內見到的人是月劍離。東方云翔的心上就覺著針扎一般的難受。后來，蘭火和自己中計被擒。對于自己的安危不曾放在心上，心心念念的是天若的安危。他們被擒，是因為藍色焰火，以為是若兒他們有急事，不想發現那里等著他們二人的是月劍離。一直在擔心，直到見面了，看到若兒沒事，又是擔心其他。東方云翔真的覺著自己很沒用，沒有保護好心愛的女子。

天若的身形穿梭在墓室之中。前一刻的一個封閉的隔間里天若見到了那里抬著三個大鐵盒進入這里的士兵。這些士兵神色慌張，瞳孔放大，七竅流血而死，死狀不可謂不凄慘。天若看到，只覺著心上又被挖掉了一塊，血淋淋的。“為什么，難道他們這些什么都不知道，奉命行事的人也沒有活路嗎？好個‘月氏’，好個‘月氏’！”天若的笑容凄楚不可名狀。

“這天下不會是你們的！有我在，絕對不會！”天若的吼聲撕心裂肺。瘋狂的話語，還保留有理智嗎？憤恨，與痛苦，自己和劍離根本就沒有可能的啊！根本就沒有可能的啊！是上蒼作弄得太深！太深了！

月氏，一個被人遺忘了的姓氏。一個現今十分尊榮的姓氏。它是屬于三國霸主之一的月華國，而如今更是兩國之主的姓氏。可是在百年前，卻是什么也不是。不過是一個默默無名的存在罷了。

劍離曾經說過他的祖上曾經救過一個施了“寂滅輪回”的江湖人士，然后將“寂滅輪回”的功法送到當時還是女將軍的青顏手里。其實，事情還真的和劍離所說不差半分，只是，后來的事誰又知道？而成王敗寇，想必那月皇室的宗祠里也不會寫下這一筆吧！苦苦謀劃，半世經營，終于讓月氏找到了打敗青顏的方法，而這個突破口正是青顏的夫君——云桑。云桑被月氏找到，然后成為對抗青顏的利器。青顏為救夫君拋下江山離去，卻不想她的云桑早在當年和她分開的時候就離開了這個人世。真是諷刺，月氏還能找到一個云桑，還能以此相脅。

愛的太深，所以看不清楚。沒有了青顏的偌大皇朝終于慢慢走向瓦解，終于又分裂了，而其中的一個國家以月為姓。月氏籌謀半生，不想只是得了這個天下的三分之一。他們建立了月華國，卻還是不忘擁有整個天下。在這些眼里只有權勢的月氏人，什么都是虛假的，只有權力是最為真實的。他們在一個高僧的指點下修建了這處墓室，或者說重修了這處墓室。因為這里本來是四大將為青顏立的一個衣冠冢。里面的修建都是按照青顏的意思。青顏在離開去尋云桑之前，總覺著為發生什么，將一切都托付給四大將后，才離開。

這是不是可以說機關算盡。月氏人坐擁天下三分之一，心心念念找到傳國玉璽。不得，卻是想起了這處在青顏離開后就開始修建的衣冠冢。他們便把腦筋動在了此處。的確，他們的腦子夠靈活。傳國玉璽就在里頭，他們依著高僧指點重新修葺這座墓室，為的就是能夠順利得到傳國玉璽。不想，本來可以隨意出入的主墓室在一次暴風驟雨之時，被雷電劈中，再也無法進入。眼睜睜地看著傳國玉璽被埋入地下。

月氏不愿放手。找來那個為他們獻計的高僧。高僧明確指出只要在三百年后找到四大將的后人，主墓室會重新開啟，屆時玉璽出世，圣主天下。想來這個應該被月皇室的人也就是月氏后人奉為圭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