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8，青顏和云桑（2）

再度接觸到堅實的地面，映入眼簾的不再是恢弘的宮殿，倒也是一座氣派的府邸。

女子身著一身委地白色長裙，就好像是天宮的仙女一樣。一個窈窕的身影進入天若的視線。美景，美人，天若看得癡了，也醉了。多么······一下子詞窮，天若不知道該用什么來形容，卻在無意中瞥見女子眉心的一點憂愁。不光是憂愁，還有女子的相貌。

天若輕笑出聲，“怎么，竟是顏顏？”緩緩地向女子走去，她以為青顏會看到她。不想，卻是和其他人一樣，根本看不到天若的存在。天若的身體穿過青顏的身體，待天若回過神來，青顏已經走遠。只剩下那株剛剛被握在青顏手里的花朵。天若看著這花朵，愣住了。“這是，是水心。那種三國奇花只生長在水皇宮，四季不絕，四季變色。而現在又是紅色，原來這里是秋天了······秋風吹過，卷起了多少人的心事？

”你終于來了！“一個狂喜的聲音進入天若的耳朵里。然后，是放大的男子的面容。

天若當下就傻眼了。這個放大的男人頂著得正是劍離的面孔。也是，自己也只有見到這張面容的時候才會這副情態，還會那樣的不由自主。只是，眼前的這個人不是劍離，不是——眼睛晦暗了，為什么在劍離這樣傷害了自己之后，自己對他依然是念念不忘，為什么呢？

云桑看到眼前女子的樣子，全數的激動都被收了回去。”她，似乎不喜歡自己這個樣子。“想去抱住她的手縮回衣袖，就站在天若身旁，只一味看著他，眼睛里滿是柔和的光華。

”你，云桑？為什么只有你能見到我？“天若低下頭不去避開云桑熱切的眼神，喃喃道。

”難道不可以嗎？“云桑滿臉疑惑，不過很快就消失了。能再次見到她，真是太好了。沒想到當日不過一面之緣，自己竟會記到如今。所有人都以為自己娶的就是當日自己在琉璃國御花園里見到的女子，琉璃國的公主青顏。只有他自己知道，青顏不是那個人，不是，就算她們的容貌完全一樣，完全。

”我很想你。“云桑的輕輕地在天若的耳邊落下這幾個字。那樣輕柔，就好像是被安上了翅膀。天若卻無法承受，承受眼前這個男子熾熱的愛——

”對不起，我······“舌頭卻仿佛打了結一樣，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

云桑看著天若，久久不言。他想要看穿眼前的這個女子，想要看穿。只是，總是隔著一層霧，他看不真切。幽幽的嘆息，荒涼了記憶。

忽然，女子如風，越離越遠，云桑伸出手，想要抓住她，卻是不能夠。

天若不由自主被風吹離他的世界，如果可以，天若真的很想解釋，跟這個男人說，她不屬于這里。而他應該愛的只能是青顏。只是，一切，不愿意合著天若的節拍來罷了。

哭聲，女子的哭聲，叫人心痛。姣好的面容，胭脂已經碎裂，空洞的瞳孔卻只在門口凝望。那個背影，為什么會這么遠？青顏落寞的身影出現在房內的陰影里，臉上還掛著淚珠。她的心好痛，”云桑，為什么，為什么要這么對我？我們不是很相愛嗎？為什么？“頭深深地埋進被子里，”這輩子，還有下輩子，我青顏，絕對不要再遇見云桑！“好像是在賭咒發誓，淚水濕了枕巾。

天若的身影出現在房內的陰影里，看著這樣的青顏，仿佛又看到了當日的自己，那樣決絕，那樣的不顧一切。瘋狂之后，自己還有什么可以去懷念？而這造成顏顏悲劇的罪魁禍首正是自己，是自己害了前世的自己？頭好痛，好痛，天若捂著頭蹲了下去。然后，眼前一暗，什么都看不見了。

”他叫云桑，我們一直過得很幸福，我是一國的公主，而他是鄰國的大將軍。我們的結合時因為和親，但最后卻不只是和親，我愛他，他也愛我。我以為，日子這樣就好了。可是，從來沒有什么是沒有期限的，他最終還是離我而去。因為他要和別的女人在一起。“腦子里一直重復著當日在暗地顏顏說的話，為什么顏顏的記憶里沒有這一段，為什么現在要自己來見證？天若在掙扎，想要睜開眼睛，想要抓住云桑的領口，質問他為什么愛的不是顏顏。

睜開眼睛，進入眼里的不是秋天，沒有云桑，也沒有青顏。有的是一張溫文爾雅的面孔，是東方云翔。一直守著天若的東方云翔。”醒了啊！“東方云翔見到天若醒來，充滿了關切之色。

”這里是······“天若的視線停留在上面，黑乎乎的馬車的頂棚，突然想到什么，就要從東方云翔的懷里跳起來。

東方云翔摁住天若，示意天若不要擔心，”那個女子沒事。我叫蘭火將她送到鏡山去了。“

聽到東方云翔說簫沒事，天若才安靜下來。”鏡山？“

”嗯，鏡山？“天若偏過頭來，看著東方云翔。

”嗯，也就只有你的師傅絕塵禪師無明才能救得了她。‘寂滅輪回’，她怎么會？唉——“東方云翔若有深意地看了一眼天若，深深嘆息。

”我怎么沒想到？“天若一拍腦袋，也不管東方云翔接下來要講什么，心里一下子舒坦了不少。古人說，心內郁結而不得發，一事之過也。事散，而結消。

”只是——“天若避開東方云翔的臉，想起夢中種種，那樣真實，甚至自己的手里還拽著那株被顏顏握過的水心。

眼前再度閃現那個叫做云桑的男子的身影，他的手停在空中，他的眼睛里滿含絕望。他的身體在風中站成消逝。還有，那樣傷心的青顏······

東方云翔注意到天若表情的變化，心里漏了一拍，”若兒她是怎么了？“不能相問，只能守候。

天若卻永遠都不會知道，當年的云桑在逝水河畔卸下所有前塵，走過叢生的坎坷與荊棘，在她的眉心點上了守候來世的朱砂。只是，就連云桑自己也沒想到，這一世，自己卻是傷得她這么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