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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寂寞

憶夏很糾結,很為難,手捏著這調查結果丟也不是,不丟也不是。這東西現在就像是個燙手山芋,要是憶夏知道還有“定時炸彈”這么個武器,定會立馬跳起來指著這東西直點頭。

“念秋,幫幫忙……”

念秋覷了憶夏一眼,眼觀鼻鼻觀心:“你明明知道主子掛念夏家公子,夏家公子生病的事情你敢不上報上去?”

“那這個怎么辦?”

“一并交上去。”

“念秋!”

“反正是你擔著,沒我什么事?!蹦钋锸┦┤徽f完,提步欲走,憶夏一把拉住她:“咱們一直都是一條繩上的螞蚱,再說,你還出了個主意呢?不怕妹妹我報上去?”

念秋腳步一滯,恨恨罵了句:“誤招小人?!睉浵男Φ脹]心沒肺,可眼底的憂慮三人都知。

攝政王府后花園有一人工湖,喚為“未名”,湖堤綠柳攘攘,迎風而動,頗為秀麗。湖中建有一亭,名喚“傲然”,獨立于湖水之上,清風徐來,水波微興,亭自巋然不動。于其上縱覽未名之湖湖光水色,煮雪烹茶,謂為雅事。

詩青坐于傲然亭中,手敲擊著茶案抿緊嘴唇。憶夏忐忑不安立于其旁,念秋跪在地上,丹冬大氣不敢喘,近乎屏住了呼吸。

“本王養的好手下?!?

詩青聲音不大,近乎是輕言細語,其中寒意卻讓亭中另三人生生打了個寒噤。念秋彎著背不發一語,腿下是堅硬石質鋪就的地磚,地底的冷意襲上膝蓋,蔓延全身,她卻不敢動一動身子。

“昨日就查清楚了,嗯?”

憶夏惶恐地出列,哽了哽喉嚨方道:“是。”

“啪!”

一聲清晰的箍掌聲驟然響起,丹冬一腿跪下,頭低低垂了,心里卻是萬般恐懼。

攝政王雖說是她們三人的主子,卻一向并不以主子之威來恫嚇她們三人,近乎平輩相交,有時她們三人與攝政王說話也沒大沒小,攝政王亦并不多叫責怪,更別說是動之拳腳。

今日為了一個男子,一掌打了憶夏,這、這說明了什么不言而喻啊!

“本王一向視你們為本王的左膀右臂,今日卻遭受你們三人聯合欺瞞。不尊主上,目無本王,這就是你們的忠貞之道?”

“主子?!睉浵膹牡厣吓榔饋恚娗噙@一掌打下去即使沒用十分,也必然用了八分,憶夏臉皮紅腫,嘴角微微滲著血絲。“主子,憶夏知錯,還請主子保重身體。”

“知錯?”詩青坐在傲然亭中暖榻之上,手邊是針繡繁復的梨花香木沫枕頭,此時卻被她狠狠捏著,手指甲都近乎要掐到里面去?!氨就跄罴澳慵抑欣细?,知你一心想要揚眉吐氣光耀門楣給你老父增光,比下你家那些嫡出姊妹,所以一直以來本王悉心栽培與你,沒想到,居然得出這么個結果。憶夏,你如何對得起本王一番栽培的苦心!”

“主子?!睉浵穆牭迷娗嘣捴芯故鞘翗O,頓時失了分寸,跪于地下,也顧不得臉上的傷了,聲聲哀求道:“主子,憶夏知錯,憶夏知錯?!?

詩青這個主子,賞罰分明,對待手下之人向來一視同仁,所以朝中百官嘆服,民間百姓信任,身后萬千將士追隨。憶夏向來崇拜詩青,被自己所推崇的人所厭棄,其滋味可想而知。

“將軍,憶夏、憶夏只是,只是為將軍好……”丹冬情急之間說了這么一句,詩青眉梢一挑,只閑閑問道:“為我好?好在哪里?好從何來?”

丹冬本就是胡謅的,脫口而出這么句話,壓根就沒想到后續解釋。詩青望著她的眸越來越冷冽,正當丹冬想直接請罪的時候,念秋出聲道:“主子,請容屬下說兩句?!?

詩青冷哼一聲,道:“出了那么個‘好點子’,你還想說什么?”

“不管屬下有沒有出那么個點子,主子都不能和夏家公子在一起。”

念秋起先彎著腰跪于地上,現在卻將背挺得筆直,那姿態仿佛是要和詩青對著干一般。憶夏丹冬驚恐地互視一眼,心里都在想,這念秋到底要做什么?

“本王的家事,與你有干系?”

詩青冷言冷語,念秋卻絲毫不為所動,仍舊跪在地上平靜而談:“屬下不似憶夏,有家中老父需要照拂;屬下也不比丹冬,扛有軍人之職。屬下一直以來跟在主子身邊,自然看慣了這朝堂冷暖。政息瞬變,主子的一舉一動牽動著整個大榮。剛滅北狄,揪左相,興科舉,哪件事不會讓世人稱贊?但若是主子娶了夏家公子,恕屬下直言,恐怕主子會受天下臣民恥笑,說主子識人不清,所愛非人?!?

詩青冷冷的聽她說完,雙腿張開手撐在膝蓋上,面容逼近念秋:“這就是你所謂的,忠貞大義?”

“主子是明事理之人,夏家公子之事牽涉甚廣,絕對不可能瞞天過海。當世人知曉夏公子之事時,夏公子如何自處,主子如何自處,皇室臉面如何自處?”念秋并未看詩青,縱使這樣避開主子目光答話是為恭謹,但此時此刻卻給人一種壓迫之感:“夏家公子遭受劫難是上天不公,但主子若執意為之,那么給予夏家公子的,就必是更深重的打擊。他將會面臨來自皇室、貴族、世家,甚至是平民百姓的嘲諷嗤笑。主子,還請您三思!”

“三思?”

詩青從鼻腔中哼出這么一聲,旋即端坐到了暖榻上,背挺得筆直,聲如鐘石,磐罄鏗然:“憶夏知情不報,念秋忤逆抗主,丹冬從旁袒護。三人之罪,本王不一一贅述,即日起,憶夏吏部之職待定,于攝政王府打掃庭院三月;念秋于戒律院思過三月,其間不得外出半步;丹冬禁足于練軍場,三月練不成百步穿楊,便再續三月?!?

詩青一語話畢,站起了身拂袖而去。憶夏呆愣在原地,丹冬還沒反應過來,只有念秋凄惶地再叫了一聲:“主子!”

“你要本王三思,那本王問問你,你可在想出那等主意之前有過三思?一思夏家老父育兒之苦,二思夏家公子身世之悲,三思本王對夏家公子憐惜之愛。念秋,憶夏有母有父,你與丹冬卻俱是孤兒,丹冬性直爽,想事情遠沒有你想的那么透徹,而你,知道了夏家所遇之事,卻僅僅只是想到天下臣民的恥笑。本王問你,若你的親人遭此不幸,你可還會那般言之鑿鑿地語調堅決,要本王三思?”

“主子?!?

“本王這一生,要風得風要雨得雨,唯獨一朵清雅孤蘭,還未摘在手中就已成敗落之相。本王欲用心澆灌,欲以溫培之,欲傾所有博孤蘭一笑。本王唯此心愿,難道這一點心愿都不能達成?”

念秋渾身僵直,默默跪坐在詩青身后。詩青神情寡淡,手中捏著憶夏呈上的奏報,雙拳捏得死緊,抬眼望向未名之湖,目光拉得老長。

“我不貪戀世間繁華,世人之言又有何畏懼?人生得我所愛,一生尊之重之,天下大幸也?!?

詩青甩手而去,憶夏念秋眼眶泛起紅絲。丹冬慢了一步反應,猶自傻傻問道:“將軍說的是什么意思?”

“主子說,她很寂寞?!睉浵泥哉Z,近乎癡了。

丹冬又問:“那將軍她,去哪兒了?”

“夏家,探病?!?

念秋默了眉眼,沉重一嘆:“古來圣賢皆寂寞,古來圣賢,皆寂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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