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主夫
- 獨寵側君
- 清淺溪葬
- 2519字
- 2011-08-20 10:01:13
萬臣奏對以萬人空巷來形容毫不為過,南來北往的各位官員面色肅穆,在朱雀大街、青龍大街兩條主街上堵滿了身著官袍的女人們。沿街的商鋪鱗次櫛比,大家公子們戴著面紗時而往街上瞅瞅,目光看見美貌些的官員便羞紅了臉縮了回來。
夏燁煊隨著那兩位男子穿梭其間,一身打著不起眼補丁的布衣干凈清爽。他身上還殘留著糕點的香氣,不像其他公子,涂脂抹粉地嗆人。
艷麗男子看了他一眼,掩唇打趣:“公子若是脫下這身布衣穿上華服,定是翩翩佳人……”
夏燁煊微抿了唇角,卻不答話。
另一個三十多歲的男子沉穩地打斷艷麗男子,平板地開口說:“公子,這邊請。”
他們帶夏燁煊去了一處別院,小巧精致,頗有些江南的味道。奕京地處北部,建筑多是大氣,氣勢恢弘的,這處別院卻是別出心裁,亭臺樓閣,小橋流水,看上去分外婉約。
“公子,請。”夏燁煊隨著他們進了角門,不自覺地扯了扯身上的衣服。比起別院中穿梭的奴仆,他這一身衣裳都顯得寒酸了。艷麗男子看見他的動作,揚眉直笑:“公子,一會兒換過了衣裳,可就別有一番韻味了。”
他覺得這句話聽上去有些不妥,可還不待他想清楚,另一男子就道:“主母大人前去皇宮參加萬臣奏對了,公子先換身衣裳,隨我去給主夫大人請個安后再做打算,如何?”
夏燁煊低聲嘆了口氣,他也猜到若和夏家再有牽扯,勢必會面對主夫大人,他名義上的父親。略整理了一下衣裳,夏燁煊沉聲開口:“走吧。”
別院東邊一處主廳,坐著個眉眼精致的男人,雖然已有四十歲上下,但保養得得宜,看上去也就三十出頭。他下首坐著兩個年輕公子,皆是未出閣的打扮,一個沉靜,一個好動。
“爹,為什么要把那賤人找回來,白白給自己添堵!”好動公子不滿地嘟嘴道:“還說給他安排什么婚事……爹!他嫁誰跟我們有什么關系,您真是……”
“音弟,不得胡說。”
沉靜公子輕聲開口,話音輕,并沒有帶苛責的意思,可是好動公子愣是不敢再多話,眼巴巴地望著上座的男人,顧自生悶氣。
“修音,你也學學你哥哥,為人做事沉穩一些。你這性子以后到了妻家,可如何是好。”上座男人嘴角勾起,臉上劃過一絲嘲諷:“爹叫他回來自然是有用得著他的地方,你們的娘也是默許了的。記住,見到他客氣一點兒,別跟以前一樣動不動就甩臉子。幾年未見,還不知當初那小子現在長成什么樣兒了。”
“爹。”沉靜公子斟酌開口道:“昨日驊老板回來,說他現在出落地很好……”
“修景,你怕什么?”男人眸里劃過一絲狠厲:“他不過是塊墊腳石,要不是偶然從那老仆口中得知他們到了這奕京,我也不會尋回他來。等到以后他用處沒了,再放他離開便是。”
“兒子知道了。”名喚修景的公子微微點了點頭:“那爹,他那爹和妹妹,可也得看住。”
“那是自然。”
男人從座上站起,施施然走到兩個兒子身邊,滿意地打量了一番后道:“修景,你今年十七,正是好年紀,務必要在京中攀上一家高官顯赫,提拔你姐妹,也好為你弟弟將來的婚事鋪路。”
“是。”夏修景沉穩應道:“憑兒子的才華和智慧,應該不成問題的。”
男人點點頭,側過頭對小兒子說:“你別一天到晚就賤人賤人的,盡說渾話。你也十四歲了,談婚論嫁也就明后年的事情,不要到時候你哥哥給你鋪好了路,你卻出岔子。”
夏修音癟癟嘴,不滿地扭過了頭、
“爹是為你們好,爹只有你們兩個兒子,千方百計把那人攆出去了,你們可別辜負了爹一番苦心。”
“知道了,爹。”
“知道了。”夏修音悶悶不樂,嘟了嘟嘴從座上彈起,一溜煙從后門跑了出去。
“主夫大人,公子來了。”
夏燁煊穿著一件薄衫,外罩著一件披肩大氅。做工算不得最好,只能是中上。他略微瑟縮地進到廳中來,僵硬地彎下腿桿,道:“燁煊參見父親……”
“免禮。”
男人,也就是夏家主夫坐回了高座,出聲高傲,平平壓人一頭。夏燁煊咬了咬唇,慢慢站起,頭微微上抬,眼睛一看,夏修景正沉著地望著他。
他不由自主地輕輕點了個頭,算是打招呼。夏修景沒有回應,淡淡瞥了他一眼后轉回了視線。
“煊兒這些年長得越發好看了。”夏家主夫輕抬眉眼,不咸不淡地夸贊了一句。夏燁煊略微尷尬,也只能低了頭,以微笑掩飾心中的不安。
“雖然說你爹偷人,但你到底是夏家的骨血,總不能你爹那時候就偷人了吧。”夏家主夫咯咯笑了起來,夏燁煊聽著異常刺耳,正要反駁,夏家主夫又道:“往事不咎,我也不提了。只是煊兒,說起來你也十八九歲了,這年紀要是還沒嫁人,可說不過去。”
夏燁煊一怔,夏家主夫已經拿出了一疊畫紙,一一介紹道:“這是洛家小姐,年三十八,膝下二子二女,前年死了夫君,現在在找填房,這是顧大人,年五十,也是沒了夫君,想找個溫婉的公子陪她度過余生,這是趙大人家的小姐,才二十四歲,人雖不怎么好看,可是趙家家底殷實,她正缺個侍夫。”
一張張畫紙介紹下來,夏家主夫似乎越說越滿意,抬頭看向面色發白的夏燁煊道:“怎么樣?在其中挑一個吧?”
“不。”
“什么不?”夏家主夫掩唇輕笑:“若不是修景不愿意,這等美事怎么會輪到你身上?”
夏修景在一邊附和道:“煊哥,嫁了這里面其中之一的人,你可就不愁吃不愁穿了。你還猶豫什么?”
電光石火間,夏燁煊似乎明白了什么,卻又好像什么都沒明白。他只知道現在他的婚事在被人端到了臺面上說,他的角色不是夏家公子,而是一個替身,是一個悲哀的替身!
“我不嫁。”夏燁煊斬釘截鐵地開口:“我現在不是夏家的人,來這兒也只是想看看我娘而已。其他的,您沒有資格過問。”
若說先前進門時,夏燁煊出于禮貌和尊重,以及為著自己的爹爹恭謹地喊了夏家主夫一聲“父親”,那么現在,這聲父親也免了,能用尊稱已經是他極有涵養的了。
“真不嫁?”
“不嫁!”
“好!有骨氣!”夏家主夫陰森地放下手中的畫紙,端起茶盅喝了口茶,“啪”地將茶盅按到了桌案上:“我就看看,你這份骨氣能給你帶來什么!驊老板!”
門口進來一個三十歲上下的男人,正是昨日去往夏燁煊家的男人之一。他蓮步輕移,上前笑道:“夏主夫,何事那么大火氣?”
“我這庶子不聽話,可就仰仗著驊老板調教調教了。”
夏燁煊驚恐地后退兩步,一邊搖頭一邊不可置信地道:“什么意思,你什么意思!”
“攔住他!”
夏季主夫喝令一聲,立刻有兩個健壯的小廝左右擒住了他。夏燁煊慌忙掙扎,夏家主夫嗤道:“我就料到,有些人敬酒不吃,偏吃罰酒。驊老板,交給你了,下藥什么的,你掂量著辦。”
“小人懂得。”
驊老板大手一揮,沉聲道:“封口,帶去臥花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