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幾天似游玩般的趕路,終于到了吟所說的隱殺者所在的地方了。
我抱琴站在這個鎮子的入口處,看見有一個巨大的匾,上面寫著“楓隱鎮”。
看著里面熙熙攘攘的人流,我有些緊張的拉著吟的衣袖。吟握住我的手,拉了拉我遮臉的絲巾,將絲巾里的一縷頭發撥出來,溫柔的眼神讓我安心了許多。
“雪姬,不用緊張,凡人是沒法看出我們的本體的。”
我點了點頭,跟在他后面走進了楓隱鎮里。
剛一進鎮里,就發現來來往往的路人頻頻的回頭看。走在人群中,感覺許多炙熱的眼神盯著我和吟,讓我渾身都不自在,我不安的拉著吟的衣袖。
突然,迎面駛過來的馬車停在了我和吟身邊,從里面下來了一個身穿彩衣的美麗少女,她看著吟,又看了看我,嫣然的笑著說:“二位是初來小鎮吧?”
吟拉著我的手,轉身想要離去,背后傳來那女子甜膩的聲音。
“二位相貌太過惹眼,如果不盡快找到歇腳的地方的話,恐怕不出多時,二位的行蹤就會傳遍整座小鎮了。到時候發生什么事情,公子一個人的話沒什么問題,只是不知道這位小姐……”
吟停住腳步,擋在我身前看著那女子警惕地說:“你想怎樣?”
那女子捂嘴輕笑,惹得周圍的行人不斷側目。
“我沒有想要怎樣,只是想提供你們住處,此處說話不方便,等到了地方我們再詳談吧。”
那女子轉身上了馬車,掀開簾布看著吟。吟看了看緊張的我,點了點頭,我便和吟進了馬車,那女子也進到馬車里,坐在我和吟的對面。
“駕!”
聽見車夫趕馬車的聲音,馬車隨即跑動起來。
我看著對面的那個女子,是個姿態優美,相貌清麗的少女。她是誰?為什么要替我們解圍?一旁的吟也一直警惕的看著她,緊緊的握著我的手。
當馬車停下來時,那女子掀開簾布下了馬車。吟先下了馬車后,伸手扶我下了馬車。
我抱琴站在地上,抬頭看見很大的牌匾上寫著“蝶吟軒”。
推門進去,里面的裝飾十分華麗,大堂十分寬敞,擺放著許多桌椅。大堂中間有一個很大的臺子,不知是用來做什么的。
那女子吩咐了一下似乎是丫鬟的人,就走過來對吟說:“客房在二樓,請跟我來。”
跟著那女子上了樓,來到了一個布置雅致的房間內。房內很干凈,光線也很好,有一縷淡淡的香味彌漫。
吟一直很警惕的觀察著周圍的環境,拉著我一直不松手。
坐到桌前,那女子嫣然的笑著說:“公子不必擔心,我并無惡意。只是看在大家都是同類,互相幫助而已。”
同類?我不解的看著吟。
“你只是只蝴蝶精而已,和我們怎會是同類。就算是,同類相殘的事情,也不少見。”
吟冷冷的話讓我不太習慣,我看了看對面的女子,她只是笑了笑,并未太在意。
“其實,我只是為了報恩而已。幾個月前,我才剛化為人形時,遇到野獸,在危難的時候是公子救了我。今日在集市上偶然看見你,就想要報答一下救命之恩而已…”
吟皺著眉頭,一副已不記得的摸樣。
“我叫葉小蝶,大家都叫我小蝶。我會安排兩間房間給你們,你們暫時在這里休息一下。”
我看著一直不說話的吟,對蝶非花說:“我叫雪姬,他是吟。謝謝你的幫助,打擾你了。”
說完,門外傳來敲門聲。
“進來。”
推門而入,一個瘦小的少女端著一些點心走了進來,低頭向我們行了個禮。
“小姐,點心送來了。“
緩緩抬頭,她清澈的眼睛看向我,突然恐懼的大叫,點心掉落一地,碗碟發出刺耳的破碎聲。
“啊!!!”
吟在碗碟掉地的瞬間將我抱住,飛濺的渣滓打落在吟的衣袖上。
我愕然的看著她,不知她為何看到我如此恐懼。
葉小蝶迅速起身,伸出白皙的手用力扇了那少女一耳光,少女的臉頰立即紅腫,嘴角滲出絲絲鮮血,呆滯的目光看著地面。
“客人面前如此失禮,我平常是怎么教導你的?!你不用再呆在蝶吟軒了,立刻給我走人!”
少女回過神來,抓住葉小蝶的裙擺,哭泣的哀求著:“不要趕我走,小蝶小姐,除了這里,我再也沒有地方去了。求求你了….”
看著苦苦哀求的少女和氣急敗壞的葉小蝶,我從吟的懷里起身走到她們身旁。
“小蝶,我想她應該不是故意的,你就原諒她吧。”
我看著地上的少女,她回避著我的眼神,不安的看著地面。
“好吧。小蘭你聽著,若還有下次,就立刻走人,聽清楚沒有?!”
小蘭?
腦海中有一個恍惚的少女的笑臉劃過,我愣了一下,想要看清,卻消失不見了。
叫小蘭的少女嗚咽著,收拾好地上的殘渣,低著頭退了出去。
當房門關好后,葉小蝶歉意的對我和吟說:“很抱歉,讓雪姬小姐和吟公子受驚了。我去吩咐她們準備好房間,再讓人端些點心來,你們稍等一下。”
說完,葉小蝶轉身離開了房間。
吟走到我跟前,緊張的上下打量著我。
“雪姬,你沒事吧,有沒有受傷?”
我笑了笑,對吟說:“你不要這么緊張,我沒事。只是,那個小蝶,你曾經有救過她嗎?”
“我也不太記得…不管怎樣,現在我們有地方住下,雪姬就不用風餐露宿。只要有什么不對的地方,到時我就會帶你離開的。”
吟摸著我的臉頰,理了理我微亂的鬢發。明亮的光線正照在他的臉上,顯得溫暖而讓人安心。
“房間已經準備好了,我帶….”
我轉頭看見有些微愣的葉小蝶,神情有些尷尬,眼里有一絲憤懣。
葉小蝶轉過身,淡淡的說:“抱歉,進來時我忘了敲門,我帶你們去房間吧,點心也已經放在房內。”
她說完便走出了房門,我看了看吟,他拉著我的手跟著走了出去。
兩個房間是挨在一起的,葉小蝶帶我們找到房間后,便說有事要忙先走了。
我推門進了房間,吟跟在我身后。我轉頭看著吟,笑著對他說:“吟,這是我的房間,你的房間在隔壁。”
他一轉身將門關起來,回頭微笑的對我說:“我知道,不過我想和雪姬呆在一起。”
我和吟坐在桌旁,桌上有幾碟樣式誘人的點心。我吃著美味的甜點,想著剛才那個叫小蘭的事情。
她為什么如此恐懼的看著我呢?難道我有那么可怕?還是說以前她認識我?
“吃東西的時候不要發呆。”
吟用他修長的手指擦了擦我嘴角上殘留的點心,溫柔的看著我。
“吟,剛才的事情我有些在意,你陪我去找那個叫小蘭的女孩吧。”
他想了一下,說:“我也有些在意,我和你一起去吧。”
說完,吟起身拉著我的手,朝屋外走去。
自從在林邊的小鎮呆過以后,吟總是要拉著我的手,似乎害怕我丟了一般。我也不問緣由,只當吟是為了保護我。
推門出去,一瞬間,有些被房外的景象嚇到。
原本冷冷清清的大堂內,已經熙熙攘攘坐滿了人,大大小小的桌上,滿是猜拳,行酒令的聲音。忽然,人群中有人叫了一聲“小蝶快點出來啊”。人群中一些人便開始叫“小蝶,小蝶…”聲音越來越大。
忽然,小蝶從空中盤旋而下,落在空無一人的臺上,花瓣在她周圍飄舞。她輕舞衣袖,歌聲自她甜美的喉嚨里緩緩流出,邊唱邊舞動著曼妙的身姿…
“紅藕香殘玉簟秋。輕解羅裳,獨上蘭舟。云中誰寄錦書來?雁字回時,月滿西樓。花自飄零水自流,一種相思,兩處閑愁。此情無計可消除,才下眉頭,又上心頭。”
我愕然的看著她隨歌起舞的身姿,聽著熟悉而又陌生的旋律。她唱的很好聽,優美的聲音讓場上所有的人都陶醉其中。只是她唱的歌聲里,有些淡淡的悲傷讓人不易察覺,輕快地語調也和娘親的曲風相差很多。
不過,這首曲….她是從哪里聽來的呢?就這樣過了幾日,我差不多了解了蝶吟軒是什么地方。它是一些男人聚在一起,喝酒,吟詩,看曲的地方。當然大多是為了小蝶而來。
我聽吟說在凡間把這里叫青樓,不過,這里又不同于一般的青樓。
吟總是在夜晚的時候出去查探隱殺者的消息,我想隨他一起去,吟卻說很危險。我現在功力沒有完全恢復,真要發生什么,也只會拖累吟。考慮再三,我便答應在房內等吟的消息。
今晚,吟又要出去了,出去時再三叮囑我不要出房門。我笑著看了看吟,說:“你放心,我會聽你話的,不會出這個房門的。”
吟笑著摸了摸我的臉頰,溫柔的說:“我會很快回來的。有什么事情,你只要在心里念著我的名字,我就會回來的。”
“好,你快去快回吧!”
吟轉身打開窗戶,從窗內飛出,沿著黑壓壓的房頂跳躍,漸漸消失在了漆黑的夜晚中。
看見吟遠去的身影,我沒有關窗,只是坐在窗邊看著琴。房外傳來歌聲和人聲,十分熱鬧。
我輕撥琴弦,聽著它發出清凌的聲音。最近一直都沒有好好坐下來彈曲,琴弦發出的聲音讓我忽然想要彈唱娘親的曲子。
我盤腿坐在床上,十指輕放在琴弦上,起手輕彈…
“紅藕香殘玉簟秋。輕解羅裳,獨上蘭舟。云中誰寄錦書來?雁字回時,月滿西樓……”
腦海里想要回想娘親的身影,也只是模糊地一些片段時隱時現,心中莫名的有些哀傷的情愫,不知為何…
咚!房門被撞了開來,我漠然的看著那個闖進我房內的男子。
他穿著一件青色綢緞的衣服,嘴里不停地在喘氣,似乎是從遠處奔跑而來。他紅潤而微薄的嘴唇微微顫抖,眼中滿是愧疚和欣喜….
透過他的眼眸,我詫異的瞪大了眼睛…
半妖?…難道是來刺殺我的….
吟….
還沒等我緩過神來,他直接跑到我跟前,將我緊緊的抱在懷里,嘴里喃喃地說:“雪姬,雪姬,你還活著…”
琴滑落到地上,我呆呆的任他抱在懷里,心里有種說不出的情緒在蔓延…
他,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