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兒打開門,把水壺和茶杯遞給景鴻,景鴻把杯子放在石頭上,翠兒轉身回了院內,迅速關上了大門。
景鴻嘆口氣,倒了一杯水,悠閑地喝著水。
翠兒坐在屋內,拿起錐子,剛納了兩下鞋底,就坐不住了,二公子可還在門外凍著呢?月姑也不知道在后院做什么?大冷天的,怎么都喜歡在外邊呆著呢?
這時,院外傳來吵鬧聲,翠兒放下鞋底,站起身走到院門口,隔著門縫向外看去。
從門縫看去,密密麻麻擠滿了人,翠兒嚇了一跳,這些人在門口做什么?
翠兒剛想開門,忽然想起月姑的囑咐,只好放開了手。
這些人,都是來提親的,只是,二公子坐在門口的大石頭上,像一座門神石雕,面無表情的看著眾人。
眾人看到景鴻,心有余悸,倒退兩步,讓開了門口,要知道酸秀才還在炕上趴著呢!
良久,景鴻隨手一指,說道:“你!干什么來了?”
“二公子,小的是來提親的。小的家有五畝良田,兩頭牛,還有一片果園,算得上殷實人家,只要月姑小姐嫁給我,我一定好好對她,還請二公子成全。”
“月姑小姐,哼,月姑是你叫的嗎?月姑是我嫂嫂,你居然敢娶我嫂嫂,吃了雄心豹子膽嗎?”景鴻身形一晃,擰身上了墻頭,大喊道:“我早就等你們等得不耐煩了,你們都給我聽著,誰要是再敢來這里向我嫂嫂提親,我就讓他滾出丹陽城,連乞丐都做不成。”
景二公子的話果然有威懾力,眾人提著東西,潮水般退去。
景鴻吁出一口長氣,心底放松了許多,看來,再不會有人向嫂嫂提親來了,接下來,還有兩件事,這兩件事辦妥了,他就可以繼續當無所事事的二公子了。
景鴻拍拍門,翠兒一直在門縫里向外看,景鴻一敲門,她馬上就拉開門閂,打開了門。
“二公子,您可真厲害,兩句話就把這些人打發了,他們以后不回來了吧?”翠兒一臉的崇拜,原來總是看不上二公子,現在看來,二公子還真是有些錯看了他,二公子比大公子仁義,比大公子厲害。
景鴻點點頭,低聲道:“我嫂嫂可在屋里?”
“哦,姐姐在后院呢?您找她嗎?剛才姐姐跟我說,就是您敲門,也不給開,也不讓我打擾她,也不知她在后院做什么?”
景鴻擺擺手,把聲音壓得更低,“不用,翠兒,你在隔壁問問,誰家肯買房子,我出兩倍的價錢買下來,再送一頭牛。”
翠兒挑挑眉,不解的問道:“二公子,您要搬到這里來嗎?”
“不是,你就別管了,還有,這件事情要瞞著我嫂嫂,不能讓我嫂嫂總干粗活,她可是這世界上最金貴的人,不能讓她累著了。”
翠兒聳聳肩,勾起嘴角,頗不認同他的觀點,“二公子,我可管不了姐姐,再說她應該是干慣了粗活吧?不說別的,你看看她的手就知道,手上全是老繭,就算是在我們景府的時候,都不曾細膩過,所以大公子才不會喜歡她。”
“呔,翠兒,不可胡說,我的嫂嫂豈是你能評價的,就算她現在讓你喊姐姐,你也不能輕看她,我嫂嫂若是累壞了,惟你是問!”
翠兒點點頭,心里卻不服氣,她現在可是自由身,再說月姑已經簽了休書,不再是景家人,二公子就算是好意,也不能這樣對著她大聲嚷嚷吧?
看著景鴻遠去的背影,翠兒沒好氣的哼了一聲,耷拉著臉,端著托盤關上了大門。
還沒有回到屋里,又聽到了敲門聲,翠兒趕緊先跑回屋放下托盤,小跑著到了大門口,“誰啊?”
“啊,翠兒姐姐是嗎?我是城東的王林,請問月姑小姐在家嗎?我想和她談談?”翠兒一怔,這個王林還真是聰明,等著二公子走了才來敲門。
“我家姐姐不會見你的,你還是走吧,當心我明天早晨告訴二公子,讓二公子打得你起不來炕!”翠兒惡狠狠地威脅著王林。
王林絲毫不以為杵,厚著臉皮,站在門口接著說道:“翠兒姐姐,我家是開醬油坊的,而且我姑姑還是京城禮部尚書的二夫人,月姑小姐嫁到我家,我肯定不會讓她受一毫委屈。”
王林一說醬油坊,翠兒猛然想起這個王林是誰了。
這個王林的爹爹,就是害得她失去母親,被迫賣入景家才得以安葬母親的仇人之子。
這個王林,和他的父親一樣,貪杯好色,不是一個好人,更加上他仗著京里有個做官的親戚,為所欲為,丹陽城的百姓對他們家是恨之入骨,可又不敢得罪。
丹陽城原本有很多家醬油坊,都被王林的爹爹王福知賄賂官府,被迫關閉了,現在,丹陽城只有王林和景家做醬油。
景家的醬油百姓們基本上買不到,他們家的醬油只供給自家的菜館和一些大戶人家,平民百姓,只好到王林家去買。
王林總是站在醬油坊門口,若是看到買醬油的女子有些姿色,便會調戲一番才會讓人離去。
翠兒的母親原來在王林家地醬油坊做工,一天傍晚,因為不小心,把木桶掉到了醬油池里,濺起的醬油灑到了地上,被王福知看到,王福知牽著狼狗威脅翠兒的母親把醬油舔干凈。
翠兒的母親只好趴在地上,舔干凈了醬油。
王福知不知那根筋不對,讓翠兒的母親到屋里沖完澡再走,翠兒母親感覺不對,想拒絕,卻被狼狗逼著到了屋里。
翠兒母親洗完澡,還沒有來得及穿衣服,王福知就進來了。
王福知插上門栓,強暴了翠兒的母親,因為臉上被翠兒母親劃傷,惱羞成怒,克扣了翠兒母親所有的工錢,并放狼狗咬傷了她,只咬得翠兒母親鮮血淋漓,才讓家丁扔到了府門口。
翠兒從小喪父,母親無力撫養她,只好改嫁,翠兒的繼父只是一個普通的腳夫,家中也不富裕,所以才娶了一個寡婦。
翠兒母親改嫁以后,又生了一個兒子,兒子剛剛半歲就斷了奶,母親便把弟弟交由翠兒帶著,她去了王家打工。
想不到現在遭此一劫,讓這個貧困的家庭雪上加霜,因為沒錢請郎中,翠兒母親當晚便因流血過多,不治身亡。萬般無奈,翠兒賣了自身,才有錢安葬了母親。
繼父怕王家報復,葬了妻子之后,帶著剩下的銀子,連夜離開了丹陽城,至今也不知去向。
現在聽到仇人的名字,翠兒真想拿把刀沖出去,把這個仇人殺了。
月姑剛好從后院回來,見到翠兒渾身戰栗的停在門口,狐疑道:“翠兒,你在門口做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