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瑩走到門口,又轉身跑了回去,拽上孫朝奉,要孫朝奉和自己一起去,孫朝奉哆嗦了一下,心中哀號,真是倒霉啊,早知道在京城頤養天年不就好了,財帛動人心啊,不該,真是不該啊!
景鴻不耐煩的在門口向里張望,這個雪瑩在搗什么鬼啊?不會是和孫朝奉密謀吧?
景宇淡定自若的低斥道:“好了,別看了,她想玩,我們就陪她好好玩玩。”
景鴻皺了皺眉,低聲道:“那也不能拿咱們家的至寶為代價陪她玩。”
“呵呵,不就是一個美人罐嗎?你喜歡,他日大哥送給你十個八個可好?”
“什么!剛剛孫朝奉不是說,這美人罐當世只存留了這一個嗎?”景鴻驚叫了起來。
“小聲點,孫朝奉說的不錯,豐朝留下的美人罐只有我們家那一只了。”
景鴻越聽越糊涂,剛想再問,就見雪瑩和孫朝奉已經走出了當鋪大門,只好閉緊嘴巴。
四個人同時出現在街上,自然引起了人們的注意,有好事者便跟在了四人身后,看看這對生意上的冤家,到底是去哪里?
看他們走到衙門口,眾人恍然大悟,原來他們又要打官司,上次是景家輸了,這次不知道是誰贏,好長時間都沒有戲看了,連丹陽城的春天都覺得黯然失色了。
景宇拿起鼓錘,敲響了衙門口的大鼓。
早有差役到后衙向張騰稟報了此事。
張騰正自在園中練劍,差役的突然打斷,讓他萬分不悅,他本是一個習武之人,皇上卻偏偏把他遣到這里做個什么鬼知府,天天面對一大堆令人頭疼的案子,令人厭煩的公文,實在是一種折磨,他寧愿到邊境上去做個戍衛的邊將。
張騰收了劍,淡淡道:“我去換衣服,你讓他們到公堂上等候。”
差役一走,張騰馬上擰起了眉頭,揮出寶劍,一招秋風掃落葉,他身邊的花草樹木就全都遭了殃,這一劍揮出后,心里的郁悶緩解了很多。
張騰走回自己的房間,換上官府,踱著方步,慢悠悠的來到公堂。
張騰冷著臉看堂下四人,眉頭微蹙,心中暗自思忖,這個磨人精,不知道又磨出什么事端來。
“景公子,雪公子,二位今日所為何事啊?”張騰不急不緩的徐徐問道。
“大人,今日我是原告。”景宇躬身施禮,語調也是不緊不慢,天仙般絕美的容顏上一副風輕云淡的樣子,讓人猜度不出他在想什么。
“大人,還有我來說吧。”景鴻最受不了大哥的性子,稀世珍寶都沒了,還在這里裝什么風流倜儻,就如竹筒倒豆子一般,不容張騰再說什么,景鴻把前后的事情詳詳細細敘述了一遍。
張騰聽完后點點頭,不解的問:“景宇,你景家本是丹陽城首富,想來不缺銀兩吧?怎么會到別家當鋪去典當物品?”
景宇還未開口,雪瑩搶答道:“張……啊不,知府大人,看不出來,你還挺聰明的。我就說景宇是別有用心,才到我當鋪去典當的,說不定那個罐子早就被他們弄裂了,這都是他陷害我的陰謀詭計,知府大人可要明斷啊!”
景宇幽冷的眼神如穹夜寒星,掃視過雪瑩洋洋得意的笑臉,又看向孫朝奉,淡淡道:“孫朝奉,您也是行內的老人了,您憑著良心說一句公道話,景鴻剛才說的可有半句假話?”
孫朝奉瑟縮了一下身體,滿是皺紋的臉寫滿了懊惱,回答這個問題很簡單,但是后果卻無法預料,如果真是違背良心,這一生奉行的原則就會毀于一旦,晚節不保,實在是人生大憾。
“孫朝奉,您可要說實話!”實話這兩個字,雪瑩說出來的時候,可是咬著牙從牙縫里擠出來的,孫朝奉豈能不明白,想想自己遠在京城的兒孫,閉了閉眼睛,橫下一條心,沉聲道:“那只美人罐的確是有裂縫,自我們當鋪開張以來,對門就沒有了生意,景家兄弟眼紅我們的生意,所以拿了一只罐子想陷害我們老板。還請大人明斷。”
景鴻握了握拳頭,恨恨道:“老頭兒,你為什么不說實話,在當鋪里你還說我們大金國只有這一只完整的瓷罐了,為何到了公堂上卻胡說八道,若非看你是個老頭,我非打得你滿地找牙不可!”
張騰一拍驚堂木,沉著臉怒道:“景鴻,上次的事情還沒有給你教訓嗎?竟然跑到公堂上撒也來了!來人!給我把他轟下堂去!”
“慢著,大人,我們是原告,他是被告,我的兄弟性子有些魯莽,家里遭受巨大損失,自然心中不平,大人就這樣把他轟下堂去,有失公平吧?”景宇清眸凜凜,唇邊浮著一層意味不明的笑容,傲然玉立在公堂之上,目不轉睛的看這張騰。
“哼,景鴻,這次本官就放過你,再放肆,就不是轟出公堂了。景宇,你還沒有回答本官的話,為何到對面當鋪去典當。”
景宇的清輝一黯,嘆口氣,苦笑道“大人有所不知,景家現在不過是一個空架子而已,自從雪公子在丹陽城開了生意,我們的生意便一落千丈,開始,我們是拿原來所賺的銀兩填窟窿,可挖窟窿補洞,這洞就會越補越大,現在景某各處店鋪的生意都不是很好,連伙計們的工錢都要發不出了,景某也是沒有辦法,只好將家傳之寶暫時典當,渡過難關。大人,景宇愿以項上人頭擔保,那只美人罐,的確是一只完好無損的。”
其實,就算景宇不說,憑著景鴻的態度,張騰也能猜到,眼前的一地碎片,之前肯定是完好無缺的。
張騰‘嗯’了一聲,看向雪瑩,只覺得自己的腦袋都大了,這個姑奶奶,要鬧到什么時候去!
雪瑩毫不在意的笑了笑,問道:“知府大人,你是相信我還是相信他呢?我可告訴你,越美麗的東西,越有毒,你可要小心了。”
張騰尷尬的輕咳一聲,這景宇的確是玉樹臨風,清雅高貴,可自己是個男人,絕不可能因為景宇的美色動心,再說,和景宇不分軒輊的男人,他又不是沒見識過,這個雪瑩,誠心讓自己下不來臺,丹陽城的知府,真是不好當啊?!
景宇的幽眸一閃,波光粼粼,如浩瀚大海,深不見底,唇角卻笑容依舊,“大人,我們先不追究瓷罐到底是否有裂縫,最起碼,我們抱緊雪公子當鋪的是一個罐子,而不是這一堆碎片,剛才雪公子自己也承認了,我們抱進他們當鋪的,肯定是一只罐子,雪公子,這你不能否認吧?”
“我,好!我承認,你抱進我們當鋪的罐子,是一只完整的,那又怎么樣呢?”
“怎樣?不怎么樣,我只想讓你賠錢!”
雪瑩一撇嘴,賠錢,不可能,她現在可那不出兩百萬兩銀子,丹陽城這么多好玩的事情,她還沒有過癮呢?可不想現在被人趕回京城去。
景宇咄咄逼人的態勢,自己該如何應對呢?要不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