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庭月知道這是夢。

眼前的木屋是她跟師父住了許多年的地方。

明明是無比熟悉的地方，蘇庭月少有地有了一絲怯意。

門后會有什么？

手抬起復又放下。

這段時間，她做了很多很多夢。

夢里，她見過灰蒙天空下，血流成河白骨遍地的戰場；

見過自己被一把看不清形狀的兵器穿透身體，鮮血淋淋；

她甚至見過許多只有在古籍記載的神獸，身上傷痕累累，叫聲凄涼悲傷……

夢境細碎而真實。

每次醒來，蘇庭月心頭縈繞著難過悲涼，久久無法釋懷。

蘇庭月抬手。

她終于推開了木門。

“師……父？”

蘇庭月不敢相信，站在自己眼前的竟是夜墨。

“好久不見。”

夜墨笑了笑，眼睛彎成一道好看的弧形，他伸出手，道：“小月，過來。”

一如既往地溫柔。

蘇庭月望著夜墨，心中不安。

這是她從未對師父有過的。

蘇庭月向后退了兩步。

“小月，你害怕師父？”夜墨臉上依舊掛著笑意，手緩緩放了下去。

蘇庭月搖了搖頭。

“你在怪師父？”

蘇庭月又搖了搖頭。

夜墨輕嘆一聲，聲音非常輕。

“你怪師父不辭而別。”

蘇庭月困惑地搖了搖頭。

她不知道。

眨眼，熟悉的木屋在瞬間變成了一片白茫茫的虛空。

眼前的夜墨不再是一襲黑衣，他穿著一套蘇庭月從未見過的紅白相間的衣袍，他的身后，站著一名和他穿著同樣服飾的女子。

夜墨與女子的臉龐被寬大的兜帽遮住，看不到任何表情。

夜墨聲音堅定忠誠，鏗鏘有力，“我族異類，必誅之！”

夜墨身上強大的靈力向蘇庭月涌了過來，她想大喊，喉嚨卻發不出一絲聲音。

“蘇庭月，醒一醒，蘇庭月！”

有人拍打自己的臉，聲音急切焦慮。

蘇庭月睜開眼，腦袋空白。

“可是做噩夢了？”蘇庭月一臉慘白，額上冷汗直流。

“我……”

后背冷意直竄，蘇庭月斂了自己的情緒，搖了搖頭。

掀開車窗上的簾子，蘇庭月望了望窗外的景色，道：“這是哪里？”

“中顯國。”

“怎不見詩蓉他們？”

“前面有間客棧，詩蓉先行打點。”

蘇庭月嗯了一聲，微微垂眸。

蕭君辰似看不見蘇庭月垂眸的神色，他從身上掏出汗巾替蘇庭月擦了擦額上的冷汗。

“阿辰，走吧。”

蕭君辰點了點頭，扶著虛弱的蘇庭月下了馬車。

行到客棧，見客棧內人山人海，吆喝聲說笑聲此起起伏，熱鬧非凡。

兩人視線尋了會，見何詩蓉揮著手，道：“少主，蘇姐姐，這里。”

護著蘇庭月穿過人群，蕭君辰道：“想不到小小客棧如此熱鬧。”

何詩蓉道：“方才小二與我提起，最近往來青空鎮人許多，大小客棧住滿了，所幸我到之時剩有兩間空房。”

蘇庭月道：“是近來才有的事。”

“蘇姐姐真聰明。”何詩蓉眨了眨眼睛，神秘兮兮道：“少主，蘇姐姐，聽說是最近山上有吃人的妖怪，又說妖怪守著寶物，誰能尋得便能號令天下。”

蕭君辰道：“短短時間，打探如此多消息，詩蓉當真厲害。”

“少主，你別笑我，我是從小二那里聽來的。”何詩蓉道：“他一直說，我不聽都不行。”

“總歸小蓉蓉辛苦了，快用膳，我等你探更多消息。”

何詩蓉苦著臉，“少主，認識你，我命苦。”

“小蓉蓉乖。”蕭君辰捏了捏何詩蓉的臉，“皺著臉就不可愛了。”

何詩蓉哼了一聲，用起膳來，不理會蕭君辰的調侃。

蕭君辰笑笑，心中掠過許多思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