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柄長戟,戟身長而寬,泛著冷冷青光。
一雙冷靜,淡漠的眼睛映在光滑的戟身上,分外刺眼。
見長戟抵住蘇月腰身,夜墨臉色一白,“族長!”
夜墨欲要起身,卻發現身子未能挪動分毫,當下又是一驚。
“阿桓,你在做什么?”
與夜墨憂急聲音同時響起的,是蕭君辰的顫抖不解。
聲音不自覺染上了一絲錯愕。
他想起身,渾身使不上一絲力氣。
“阿恒!”
冷硬的長戟抵住了腰身,蘇月臉色淡然,她微微偏頭,淡淡道:“你是誰?”
循著蘇月的視線,蕭君辰望了望前方不遠處——那是張蘅的方向。
張蘅緩緩起身。
蕭君辰的眼神在福桓與張蘅來回轉動,腦海似有一道閃電劈過,嗡嗡作響。
他想起無望山的那條黑色山道,福桓沒入巖壁后,張蘅那雙似要把一切毀滅的眼睛。
蕭君辰臉色霎時一青。
身體猛然直挺顫栗,往日種種浮上心頭,蕭君辰喃喃搖頭:“不會的,不會的……”
張蘅似不在意眾人或是驚愕,或者憤怒或者不解的目光,她起身,眼睛只看著蘇月。
“我是誰?”
張蘅站了起來,踏出了一步。
眾人又是一驚。
她的身后,冒出了一縷黑氣。
一步。
一步。
黑氣繚繞,失去靈力的眾人若無蘇月靈力保護,只怕抵擋不住這陰冷的氣息。
“不死族!”
夜墨啞然。
蕭君辰猛地抬頭,露出呆愕的神色來。
張蘅每踏出一步,身形似乎一點點在變化。
她不再是十五六歲的模樣,她身姿挺拔,一身粉衫,臉上褪去了往日的稚嫩,露出清秀成熟的臉龐來。
眾人又驚又疑,面面相覷。
“我是誰?”許是黑氣繚繞,又許是震驚異常,眾人竟有些看不清張蘅的神色。
張蘅嘴角勾起一抹嘲諷,“蘇月,對能任意踐踏的生命而言,你是否總是不屑一顧。”
踏……
踏……
張蘅的手里,忽然握住了一根暗紅的拐杖,拐杖刻著密密麻麻的符文,夜墨心下一凜。
夜墨沉聲道:“不死族長老的象征,殺生,怎會在你手里。”
不死族長老基本代代相傳,倘若無過人本領,根本無法掌控喜號殺人為樂的拐杖殺生。
縱一時無合適人選,不死族長老的象征物亦只會傳給嫡傳子女。
蘇月望了望拐杖,又望了望張蘅,眉眼間依稀有她熟悉的輪廓。
蘇月腦海纏繞的迷霧此時像被輕風吹散,只剩一片明朗,她開口,聲音很輕,“乾染與你是何關系?”
雖是疑問,聲音卻自帶了篤定。
張蘅眼睛忽染上了一絲血紅。
“她是我娘。”
一字一頓。
再望福桓,見他沉著臉色,眼里只有張蘅,蕭君辰只余苦笑。
他不愿意相信,可不得不信。
一切,都是有預謀的。
所以,以往都算得什么呢?
那些一同經歷過的生死,感情,玩鬧。
都是虛偽的。
蕭君辰恨不得立刻上前揪住福桓的衣領,他想質問這一切,可此刻卻一絲氣力也沒有了。
他臉色慘白,腦海里嗡嗡作響。
“福!桓!”
蕭君辰咬牙切齒,可除了這兩字,他再也說不出什么話來。
福桓沒有看蕭君辰。
拿著長戟的手握緊,再握緊。
蘇月道:“我與你娘并無恩怨。”
身后黑氣驟然暴漲,張蘅拐杖輕點,無數道凌厲的黑氣襲向蘇月。
“你殺我娘,囚我父,此血海深仇,你拿命來償!蘇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