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月圓人和情難恣
- 梨花傾城:美人三嫁
- 瑤疏影
- 2249字
- 2015-03-11 21:00:03
這個世界上,除了皇帝,解羅裳是她唯一的牽掛了。她只愿她好好嫁人,從此平安喜樂,一生無憂。
“娘娘多慮了,皇上賜她郡主之尊,微臣只有俯首帖耳的份兒。娘娘若真要保她周全,就該告訴她,什么該說,什么不該說!”
夏侯尊也撕去兄長的假面目,撂下這句話,憤憤然拂袖而去。僅存的理智告訴他:留著解羅裳,必將后患無窮!定要伺機,斬草除根!
解羅裳在燕府中將養兩日,已恢復了幾分元氣,容色中已透著一絲紅潤,生機緩見。
按規矩,皇帝賜婚要進宮謝恩的。燕云輕顧念解羅裳重傷在身才耽擱到今日。解羅裳只覺自己一顆心上躥下跳,思緒紛雜。
要進宮! 靈瀟妃究竟是不是自己的姑姑? 如果是,那自己該不該與她相認……
一切都是謎,謎底都將在今日揭曉。
轎輦在宮門外停下,侍女上前為她打簾:“姑娘,到了。”
解羅裳被他一叫,魂兮歸來,起身,卻又遲疑不前。 簾外朱紅色的宮門次第洞開,等待她的不知是禍是福,姑姑是否就在這高高的紅墻之中?
燕云輕察覺她的異樣,朝她伸出一只手,輕柔安慰道:“來。”二人幾日相處,已有幾分情愫。此刻解羅裳也不做作,大方地遞上自己一只素手,被他的大掌牽引出轎。
“別害怕,有我在。” 燕云輕感覺到她掌心的濕糯,以為她緊張,更加用力攥緊她。 解羅裳亦緊緊扣著他的手,沖他微笑點點頭。
初次進宮的解羅裳被皇宮達內的奢華恢弘氣派驚得合不攏嘴。 然而當她看到日思夜想的那張臉的時候,所有的震驚化為噙滿雙眸的淚水。
“參見皇上,娘娘。”
燕云輕拽著魂游天外的解羅裳跪地,行禮。
“平身。賜座。”
解羅裳聽不清皇帝和燕云輕在說些什么,只定定望著皇帝身側的靈瀟妃,努力忍著想哭的沖動。縱使之前心里已有猜測,此刻一切疑惑被解開,猜想得到印證,解羅裳仍心情澎湃激蕩。
“你就是獻畫的姑娘吧,快過來讓本宮瞧瞧。”靈瀟妃輕擺玉手,面上亦是難掩的喜悅。
解羅裳不敢恣情,更不敢開口相認,依言近前。 靈瀟妃抓著她的手,垂首摩挲,幾番欲言又止。千言萬語在皇帝面前化為一句贊譽。
“真是一個好姑娘,跟云輕站在一起就叫郎才女貌。”
“謝娘娘夸獎。”解羅裳被她一語驚醒,收姿斂態,極力克制開閘的情感。
“愛妃與解姑娘倒是投緣。”皇帝一句不輕不重的話落在三人二中,燕云輕察覺氣氛詭異,姑侄二人則竭力掩飾。
“云輕,隨朕去走走。今天還有兩位你的老朋友。”
皇帝起身離去,燕云輕領命跟隨。到殿門口又回望一眼,與解羅裳四目交接。解羅裳微微點頭,讓他安心離去。
偌大的長生殿,終于只剩姑侄二人。血濃于水,此刻不需要偽裝。
“姑姑,姑姑……我終于找到你了……”解羅裳撲在靈瀟妃懷中,喜極而泣。
靈瀟妃拍著她不住起伏的背,和淚輕呼:“羅裳……羅裳,不哭。我是姑姑。”
當年,云州解家。她是二八豆蔻年華,待字閨中。 花燈節上遇到知音之人,兩情相悅,私定終身。父母早逝,長兄為父。哥哥不顧族人的反對,許她背井離鄉,追隨愛人。 然而命運卻跟她開了一個大玩笑。她一心癡念的人,不但有妻有子,更為了功名利祿把她當做上位的籌碼送給了當時的太子,現在的皇帝。
所托非人,是她的不幸;所嫁良人,是她的幸運。她的夫君,這天下的主人,視她如珍寶,疼她如命。
而那人,卻以“哥哥”的身份扶搖直上,權傾朝野。千里之外的親生哥哥卻是雁落魚沉,十年生死兩茫茫。
靈瀟妃從羅裳口中得知兄嫂死訊,哥哥臨終前對自己的牽掛,負疚更深。 若不是當初一己執念,怎會十載生離,至死不能相見?
解羅裳清楚了事情原委,感慨姑姑的曲折情路,更不忍把此行的遭遇相告。好在皇帝對姑姑情有獨鐘,要不然這寂寞宮城只會催人老。
“姑姑,您一點也沒變。還像在云州時一樣漂亮。”
靈瀟妃位置可否,輕輕一笑。 物是人非,歲月徒增,怎會沒變? 不變的只有世人皆見的這副容貌罷了。
解羅裳方才哭得一塌糊涂,妝容盡毀,只得重新收拾。靈瀟妃引她到妝奩前,細細為她描畫起來。
“你我姑侄終究還不能相認。”
“姑姑放心,羅裳知道輕重。”
“沒想到一見面你就要嫁人了。今天就當姑姑給你梳新妝了。燕相是我們楚國的股肱之臣,功在社稷,燕云輕將來也會前途無量的。”
“姑姑放心,他對我很好。燕相對我也很好。”
靈瀟妃慢條斯理地理著解羅裳的一頭青絲,猛然瞥見她脖頸上赫然的傷疤,執著玉篦的手顫然一滯。她這般羸弱嬌嫩的女兒身,千里顛簸,萬般險阻,是怎么挺過來的?雖然她報喜不報憂,可靈瀟妃心如明鏡,少不了是夏侯尊的杰作。好在一切都過去了。姑侄兩個從此可以守望相助。
而羅裳不僅能于夏侯家保全性命,還泰然周旋于兩相中間,更讓夏侯尊吃了一個悶虧,有苦說不出。 這樣的堅韌與聰慧,讓靈瀟妃欣慰。
她于奩中取出一支簡飾的白玉簪,斜插入髻,又在她額前點了梨花妝。
靈瀟妃看著鏡中的解羅裳,如天山雪蓮一般,纖凈不染,出塵優雅,極是滿意。
“你嫁到燕家,沒人敢再欺負你。一定要好好地。”
解羅裳聽出靈瀟妃意有所指,嫁到燕家,夏侯尊便投鼠忌器,不敢輕易動她。 而她也不敢如實相告,自己就是為了保命才觍顏自薦婚嫁。 所謂兩情相悅的賜婚不過是她與燕敬的一場交易。
她奉上丹青,獻計平息流言之患,順便打壓夏侯尊。這三條足以讓燕敬心動。雖然燕云輕給了她足夠的尊重和體貼,可類似自薦枕席的違心之舉,還是讓她心底泛酸。
解羅裳輕輕拍上靈瀟妃放在她肩頭的手,寬慰道:“姑姑也是,我們都要好好的。再也不分開。”
上林苑幾個小宮女在懷香公主的指揮下折著花,忙得大汗淋漓。
“我要那一枝,含苞待放,放在殿中肯定芬芳滿室……”
“公主,太高了,奴婢夠不到。”
“哎,真是沒用!下來,看我的。”公主攀上扶梯,伸直了手臂去折桂花,無奈,還是差了一點。
游歷至此的皇帝與燕云輕恰好碰到,皇帝使了個眼色給燕云輕,燕云輕便朝桂樹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