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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流擁擠,劉博濤的車子在轉彎時,不小心蹭到了停在路邊的一臺寶馬車。一陣晃動過后,一對衣衫不整的男女急忙忙的從車里跑下來看車身被剮蹭的情況。
劉博濤和簡凡已經下車,楊曉環探頭出去,正好看到站在寶馬車前那對氣勢洶洶的男女,男的帶著金邊眼鏡,娘娘腔的口音尖聲叫罵,脖子上的紅唇在太陽下格外醒目。他旁邊的女人,襯衣的扣子扣錯了兩顆,里面的黑色內衣明顯移了位置。
楊曉環錯愕的看著站在一起的白煜和安琳,看著他們神情相似的叉著腰,不饒人的嚷嚷著跟劉博濤討要修車費用,楊曉環忽然就笑了,她竟然還在等一個大白天在車流擁擠的路上,跟自己舍友車震的劈腿男給她打電話解釋?
聽到笑聲,白煜和安琳抬眼望去,六目相對,楊曉環以為對方會羞愧而逃,但她實在太高估他們了,白煜干脆先反咬一口,指著路虎車上的楊曉環:“我說你怎么不找我了,原來是攀上更有錢的啦,我說,你們倆誰才是她的新金主啊?難不成,兩個都是?”
楊曉環被白煜的顛倒是非給氣得大腦短路,傻子一樣杵在車里,根本想不出回擊的話。
劉博濤和簡凡看了眼前的情況,狀況頓時明了。劉博濤剛要開口,能動手就不動口的簡凡已經上前一步,揪住白煜的衣服吼起來:“說什么呢?你再說一遍試試?”
白煜被這個精壯的長辮男的舉動嚇得臉都白了:“怎……怎么著?大白天的你敢打人?”
一旁的安琳趕緊朝著路邊大喊:“打人了,流氓打人了……”
行人紛紛駐足,簡凡氣得鼻子都歪了:“我不打都對不起你喊的這嗓子。”說完一拳揍了出去,拳頭砸在白煜臉上之前,被劉博濤給攔了下來。
簡凡看看搖頭的劉博濤和車上一言不發的楊曉環,才把掐著白煜的手松開,心想這女人的眼光是有多差,才會看上這樣的男人?
好不容易掙脫了束縛的白煜立馬往自己車里鉆,邊跑嘴里還不干凈:“我呸!裝什么清高,還不是看上了我的房子車子,別以為我不知道!心機婊!”
簡凡要追上去打,白煜和安琳嚇得一溜煙開車跑了。
簡凡和劉博濤回到車里,楊曉環忽然打開車門跳下去:“我下午請假,不跟你們回公司了。”
劉博濤張了張嘴,本想說點什么安慰的話,最后什么也沒說出來,只是木然的點了點頭。
“開車吧。”簡凡坐在副駕駛,從后視鏡里看著越走越遠的楊曉環,催促道。
兩個男人一路無語的回了公司。
氣憤讓楊曉環漫無目的一路飛奔,似乎要用速度的力量把這股胸腔里的怒火甩出體外。也不知道走了多久,直到腿都走麻了,才拿出手機,給胡蓉打過去。
去到胡蓉那,楊曉環的雙腿已經不能動了。
胡蓉是個暴脾氣,忍不了這口氣,想她當年讀大學的時候,就因為男友帶著同鄉的師妹逛校園沒告訴她,她大晚上的就提了碗放滿了辣椒油的滾燙小餛飩沖上男生宿舍,當著大家的面,潑了男友一臉。從那以后,男友去哪都乖乖請示,不敢再自作主張。
胡蓉非要拉著楊曉環去找白煜算賬,已經躺倒在沙發上的楊曉環擺擺手:“別去跟這種人渣浪費力氣了。”
社會畢竟不同于學校,白煜怎么說也是老張的朋友,她忌憚于老張,加上楊曉環也說算了,她只能挨個罵了白煜的祖宗十八代,這才滿臉愧疚的看著曉環:“真不該把他介紹給你。”
楊曉環閉上眼:“漫漫人生路,哪能不錯幾步?”
胡蓉拍著她的肩膀:“沒事,我這邊再給你留意,老張的朋友多,再有好的靠譜的男人,我一定馬上給你介紹!”
楊曉環有力無氣的點點頭。
閨蜜難受,胡蓉知道自己難辭其咎,她絞盡腦汁想著怎么安慰,忽然靈光一現,把沙發上的楊曉環拖起來,把她拉到客廳里最大的木柜子前,拿出一把小鑰匙塞到她的手里:“打開看看。”
“什么東西?”
“療傷利器!”
楊曉環拿著鑰匙塞進去,毫不猶豫的用力一拉,柜子里面滿滿的東西就像被壓了很久的彈簧忽然松了綁,爭先恐后的往外蹦,把躲閃不及的兩人噴了個滿眼滿臉。
楊曉環驚叫一聲,下意識的一手擋住臉,一手顫顫巍巍想把木柜門關上,但柜里噴出的東西讓她連門都摸不得,手里反而多了幾包東西,她捂著臉轉過身朝手里一看,MM豆,咸花生,辣雞爪……她又低下頭,地下各式零食已經淹過了自己的腳踝。
額滴個娘啊!
楊曉環看了眼滿屋子花花綠綠的零食,又看看一臉無奈的胡蓉。
外表強悍的胡蓉其實是個極其缺乏安全感的女人,只有塞滿柜子的食物,能讓她打發張天明離開后的無數個孤獨寂寞的夜晚。最近張天明來的次數明顯少了,像是有了點躲她的意思,不知道是不是逼他離婚逼得緊了,總之,患得患失的胡蓉只能用瘋狂儲存零食的方法來讓自己感覺安心,所以才有了楊曉環剛才看到的那些壯觀景象。
心情低落的時候,一切語言都是蒼白的,唯有食物,能慰藉心靈。
胡蓉為了讓楊曉環的情緒轉好,她豁出老臉,玩雜耍似的兩手各拿一瓶液壓芝士奶油,左右開弓,往自己嘴里噴進一團團摩絲質感大便形狀的高熱量奶油,速度之快,動作之嫻熟,楊曉環差點驚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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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奶奶,你這是要作死啊?”
胡蓉沒有要停的意思:“老娘還有很多獨門絕技,吃鳳爪不吐骨頭,一口吞一包薯片,倒立奶茶一口悶……你要看哪個?還是我挨個給你演?”
她說著,忽然用右手堵住左鼻孔,肚子憋氣一用力,一顆花生豆從鼻孔里面射了出來,“啪嗒”一聲砸在茶幾上,打了個滾,最后掉在地板上。
“哈哈哈,我這招珍珠出殼怎么樣?開眼了吧!”
“胡蓉!”楊曉環忍無可忍,這么低級的游戲她也敢拿出來炫?真是老虎不在家,猴子當大王,想當年她還噴過一整根連綿不斷的面條呢,敢不敢比一發?
兩個不順心的女人瘋起來連自己都怕,楊曉環不甘示弱開始上手,各種拆包各種雜耍,兩個女人就像深井冰一樣看著對方層出不窮的搞怪哈哈大笑。
等兩人瘋鬧了半天,都笑累了,干脆就并排躺在一地的零食中間,邊吃邊聊。
楊曉環往自己嘴里噴了滿滿一嘴的奶油,含糊不清的說:“胡蓉!我告訴過你多少次了,這樣的零食吃多了會胖死的!”
胡蓉拿起一排巧克力塞進嘴里:“我根本就不怕死!對了,你還記得當初我們在大學宿舍里約好的事情嗎?我們四個人,以后誰先嫁人,其余的都要給她做伴娘!”
“當然記得!張檬說她要嫁個帥男人,文靜要嫁個好男人,我和你都選擇嫁個有錢人。”
“嫁人嫁人嫁人!我一定要嫁給有錢人!”胡蓉說著朝空中拋了一把花生米,閉上眼睛張開嘴,大大小小的花生砸下來,打在她的臉上,眼上,鼻子上,額頭上,就是沒有一顆掉進她的嘴里。
胡蓉嘟囔一聲,又要再拋,楊曉環趕忙攔住:“行了行了,你還是一顆顆吃吧。”
胡蓉切了一聲,忽然哼起了那首《沒離開過》。
楊曉環忽然一骨碌爬過來,看著胡蓉:“胡蓉,你有理想嗎?”
“啥玩意?”
“理想!”
胡蓉搖頭擺手:“以前有,現在戒了!”
楊曉環想了想,點點頭,把一只雞腿塞進嘴里:“也對,理想那些高級玩意都是城里人玩的,我這種小地方來的人,就隨隨便便找個男人吃喝玩樂過一生就行了,人生苦短,要什么理想,要什么自行車。”
胡蓉同意:“對!這世上最不缺的就是兩條腿的男人,舊的不去新的不來。”
楊曉環嘆了口氣,邊砸吧第二個雞腿邊說:“可是我這都三張了,新的什么時候才能來?”
胡蓉沒搭話,只是看著楊曉環已經鼓鼓漲漲的肚子,好心提醒道:“晚上記得去跑跑,消耗消耗,不然新的怎么來?”
楊曉環一臉的無所謂:“你還說我,你還不一樣?”
胡蓉立即糾正:“我跟你不一樣,我已經有老張了,我這輩子一定是要嫁給他的。”
楊曉環沒接話,繼續吃。胡蓉攔下她手里的東西:“外面好男人多得是,為這坨垃圾自暴自棄不值當。”
“在哪?”楊曉環放眼望去,除了零食,哪里來的好男人?沒有好男人,她就只能先吃零食了。
看楊曉環變悲憤為食量,胡蓉有些怕了,她原本只是想用食物轉移楊曉環的注意力,沒想到結果難料。
胡蓉把身邊的零食都推得遠遠的,不讓楊曉環再暴食。被虎口奪食的楊曉環“嗷”的一聲跳起來:“我不像你找到了老張,就算我餓死,我這輩子可能也遇不到有錢的好男人了,你還不如讓我撐死算了。”
胡蓉馬上接話道:“怎么就遇不到了?那個……你們公司那位姓劉的那個太子爺就不錯啊!”
楊曉環愣了半秒,搖搖頭。
胡蓉小心翼翼的把她按坐下來:“他有女朋友了?”
楊曉環搖了搖頭:“不知道。”
胡蓉雙手一拍巴掌:“去試試不就知道啦,男人沒一個經得起試,到時就算他真有女友,你也把他給撬了!”
楊曉環還是搖頭:“我連白煜這種低級別的都搞不定,劉博濤那種富二代,更是不用想了。”
“那可不一定!你跟他共處一室,有的是機會接近,日久生情什么的比相親介紹靠譜多了。”
“我比他還大兩歲。”
“現在不是流行姐弟戀嘛。”
楊曉環哭笑不得,對一直慫恿她去泡劉博濤的胡蓉說:“行了吧,他親眼看著我被劈腿,我還不夠丟人的!”
“不丟人,這樣他才知道你單身了,而且你這樣的弱勢,最能激起男人的保護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