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兼職伴娘
- 久伴成婚
- 牛瑩
- 5600字
- 2014-11-04 17:26: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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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住哪?我送你。”劉博濤看了看表,有心送送這位被王震折磨摻了的員工。
楊曉環心里想著拒絕,忽然透過大樓的玻璃,看到樓下停著的那輛白色拉風敞篷保時捷911,心想這么貴的車,一定跑得很快吧?女人的虛榮跟年紀無關,當楊曉環把自己塞進副駕駛位時,一種前所未有的滿足感,讓她差點拿出手機自拍。
這車的速度果然沒讓她失望,從車里出來,楊曉環故作鎮定的捋了捋被吹成棒槌把的頭發,恨恨的想,要是她再年輕十歲,剛才一定不會叫得那么慘。
現在的她只想早一刻踏上結實的水泥地面,對身后那位年少張揚的飆車少年來一句:車是好車,可老娘還不想死!
看著楊曉環那張強裝鎮定的臉,劉博濤忍住笑,說:“多坐幾次就習慣了。”
她忍著胃里的翻江倒海,心想:有錢人果然不知人間疾苦,這種車是她想坐就能坐的嗎?
第二天是周六,模特娜娜的婚禮在周日。結婚前一天,新娘要舉辦一場閨蜜桑拿會,也就等于單身派對,為了聯絡感情,楊曉環當然也被邀請前去。
新郎新娘都不是缺錢的主,作為伴娘的楊曉環也順勢體驗了一把高消費的快感。娜娜帶著她穿梭游走在各大品牌婚紗店里,不看價格只看款式的挑著喜歡的婚紗,作為伴娘的她當然也可以挑選自己喜歡的伴娘服,雖然只是租的,但有人幫買單的感覺的確不一樣。
來的人都是新娘的好朋友,有女人的地方就有對比和較量。讀書時比成績,談戀愛時比男友,結婚了比老公。楊曉環沒見過新郎,只知道他叫曾超,開了很多娛樂場所,是個夜店老板。新郎的事情有伴郎擔著,她只要了解新娘就行。
單身派對就相當于婚禮前的實戰演習,這也是娜娜有意要考察楊曉環有沒有做功課的機會。一群女人圍著面生的楊曉環嘰嘰喳喳問個不停。娜娜平日里因為樣貌出眾機會就比別人多,現在又找了個如意郎君,這些個爭高低的姐妹們看著,心里多少有些不舒服。現在看她找了個不知從哪冒出來的伴娘,大家卯足了勁,都在等著捉弄楊曉環,看她出丑的好戲。幾個姐妹輪番著上陣提問楊曉環,想以此讓她露出馬腳,但楊曉環是誰?沒有兩把刷子,她能從一個行業小白變身女魔頭的得力干將?想看她的笑話?再等五百年吧。
結合之前娜娜給她的資料和自己的自由發揮,楊曉環巧舌如簧應付自如,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反把一眾等著看她笑話的女人說得啞口無言悻悻閉嘴。娜娜之前還對這個陌生的楊曉環有些不放心,今日看了她的表現,總算可以安心等著出嫁了。
婚禮是第二天,大半夜的安琳就把楊曉環拖了起來,要先給她上妝。然后兩人還要坐夜車趕到新娘的住處待命,新娘要趕在清晨六點,在教堂舉行宣誓儀式。
化好妝的楊曉環再穿上租來的伴娘禮服,原本風風火火的職業女白領頓時變身甜美小公主,反差形象把給她化妝的安琳都給震住了。
“這叫原形畢露吧。”楊曉環興奮的盯著鏡中頓時顯小了好幾歲美女,咧嘴直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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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曉環拿著手機心情大好的不停自拍,看著緊卡緊的腰部,她提著裙子轉了一圈,跟安琳夸了句:“專業化妝師化出來的妝容就是不一樣啊。”
安琳也不謙虛:“那是,拿多少錢干多少活。”
婚車里,楊曉環坐在新娘旁邊,雖然她化妝升了級,但同樣升了級的新娘娜娜更是美艷不可方物。跟整天游走在時尚界的模特娜娜比起來,楊曉環也只能是襯托的綠葉。
娜娜特別定制的婚紗跟個超級蛋糕一樣,層層疊疊又長又厚,楊曉環麻利的在后面雙手用力托住新娘的六層大婚紗,娜娜這才能在大庭廣眾之下,依舊步伐優雅的走向教堂。
今天舉辦的是中西合并的婚禮,新郎新娘先是到教堂,在牧師的見證下進行戒指交換儀式,隨后接著換套衣服再移步去世紀華府招待賓客。
楊曉環跟著娜娜后面,拖著長裙擺慢慢走向新郎,她好奇娶到這位美嬌娘的新郎到底長什么樣。眼睛一掃,看到了個子不低,剃了個光頭,看起來吊兒郎當的新郎,以及,他旁邊那位,扎著辮子,同樣痞氣十足的伴郎。
這對頭型對比強烈的組合讓她愣了會神,再定睛觀瞧,那位伴郎,不就是那天追她尾的無賴男嗎?她不信真有這么巧的事,但留這種假文藝長發的男人沒幾個,加上他那一臉的標準痞笑,八九不離十。楊曉環想擦擦眼睛再確認一下,可是手上提著婚紗騰不出手來,她只能用力的瞪大眼睛,看著對面那個穿著西裝,人模人樣的男人,嘴里咬著牙:“冤家路窄!”
簡凡當然也看到了楊曉環,但他認不出化了妝盤了頭的她,他只覺得這個伴娘也太不矜持了,當著新人的面,大庭廣眾之下就對他虎視眈眈,沒錯,就是虎視眈眈。
伴郎伴娘各自站在新郎新娘的一側,新娘含情脈脈的看著新郎,伴娘惡狠狠的盯著伴郎。
簡凡受不了她怨恨的眼神,只能轉開視線,暗自思忖:這伴娘是吃錯藥了還是沒吃藥呢?
一切井井有條按部就班,牧師剛宣布兩人交換了戒指,教堂的燈忽然就滅了。時間尚早,外面和教堂里一樣黑。原本安靜的賓客在黑漆漆的教堂里面面相覷,這意外的情況讓新郎新娘也慌了神,牧師急急的跑去看線路,楊曉環忽然靈光一現,拿出打火機,把擺在牧師講臺上的裝飾蠟燭點了兩根,分別遞給新郎和新娘。
燭光似乎有種魔力,讓原本喧鬧的賓客漸漸安靜下來。
楊曉環手拿一根沒點的蠟燭,放在牧師講臺的中間,然后走到話筒前清了清嗓子,用溫和清晰的聲調大聲說道:“各位親朋好友,現在,是我們的一個特別儀式。”
人群好奇的看著他們,新郎新娘則莫名其妙的看著楊曉環,流程上根本就沒有特別儀式這一項。
楊曉環接著繼續說道:“新郎新娘現在手上各自拿著的蠟燭,是代表著他們各自原先的家庭,臺上未點的蠟燭,代表著他們即將要組成的新家庭,現在,讓我們見證這對新人把新家庭點亮的這一神圣時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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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郎新娘對看了一眼,明白了這位機智伴娘的用意。各自拿著蠟燭走到新蠟燭旁,認真仔細的用手上蠟燭的火,把新蠟燭點亮。看著從弱變強的火苗慢慢跳動,兩位新人表情肅穆,仔細呵護著這團代表著他們新生活的小火苗。
新人的舉動感染著在場的每一個人,大家都屏住呼吸,生怕一不留神就錯過這個有意義的儀式。
“現在,請新郎新娘吹滅自己手上的蠟燭,從現在開始,你們就脫離了原來的家庭,融入到新家庭了。這也提醒你們,以后凡事要以新家為重,在新家里,你們就是彼此的依靠,以后要相互攜手相互照顧,我們也祝福你們永遠幸福。”
在楊曉環的講解下,這簡單的儀式變得意義非凡,新娘娜娜在吹滅蠟燭的時候甚至還哭出聲來,底下的親友們也看哭了一片。簡凡有些意外的看著正主導一切的楊曉環,從她張口說話的時候,他就已經認出她就是害他追尾的女人,只是今天的她化了妝,比那天乞丐版的樣子好太多,讓他一時間反應不過來。
簡凡不得不承認,雖然這個女人雨刷轉向分不清,但她今天急中生智的表現,讓他都差點忘了她是個笨蛋。
在親朋好友熱烈的掌聲中,新郎挽著新娘緩緩退場,楊曉環走在后面拖著新娘的裙子,一歪頭,忽然看到人群里好像有個熟悉的身影,樣子像極了自己的上司劉博濤。
楊曉環心下一驚,擔心自己做兼職的事被發現,她努力尋找剛才的身影,但人太多,一下又找不著了,又看了一會,她覺得應該是看錯了,加上旁邊的簡凡又在身邊惡作劇的問她修車花了多少錢,楊曉環收回找人的目光,轉頭瞪了他一眼:“騙子!”
她的聲音太大,新郎新娘好奇的回過頭來看著他倆:“原來你們認識啊?”
“不認識!”兩人異口同聲。
楊曉環托著裙尾跟新娘先上了車,新郎曾超悄悄推了推簡凡,頭朝楊曉環的方向使了個賤賤的眼色:“肥水不流外人田,這么好的機會,等什么呢?”
簡凡眼睛掃了眼車里,低低嗤笑一聲:“你知道她誰嗎?就是那天害我追尾的蠢女人。”
曾超頂著光頭只愣了一秒,一拍巴掌:“那更要泡了,泡了才解恨吶。”
四人一起坐在同一輛加長婚車上,新郎新娘和伴郎伴娘兩兩相對。曾超瞄了眼楊曉環,又一臉奸笑的看了看簡凡,故意咳了兩聲,說“兩位,我們晚上還要洞房花燭,一會宴席上的酒就靠你們了。”
曾超說完,故意甩了個眼神給簡凡。
楊曉環沒有說話,婚禮前新娘再三叮囑,讓她不要直接跟新郎接話,她也就懶得接這個茬。
簡凡裝作沒看懂他的深意,拍了拍腳邊的一打茅臺:“我都把咱們要喝的白酒換成礦泉水了,放心,千杯不醉!”
楊曉環在一邊不屑的撇撇嘴,果然是個騙子!
曾超恨鐵不成鋼的搖了搖光頭。
世紀華府的婚宴百聞不如一見,果然不同凡響。它不但材料名貴味道鮮美,而且每道菜都是新鮮食材現做上桌,那些提前一天甚至幾天做好放在冰柜里的那些個婚宴,根本無法與其相提并論,這也是世紀華府宴席昂貴的原因。來到這里的楊曉環發現,原來這個城市里的有錢人這么多,多到連吃這么貴的東西都要排隊預約,聽娜娜說,她訂到這個婚禮宴席也是排了幾個月的隊才排到的。
主桌上,娜娜是模特,飯量本就超小,才舔了幾口就飽了。新郎估計有點緊張,滿桌的菜也不知道要吃哪個,干脆扒了兩口白米飯就撂筷子了。伴郎簡凡一會要喝酒,抓緊時間裝些墊底的東西,而楊曉環坐在滿桌的山珍海味面前,從第一個菜開始,一個不落的吃到最后一道。簡凡第一次看到吃婚宴吃得如此豪放的伴娘,看她筷子不離口的吃飯速度,驚訝之余,不由擔心她身上,那件看似小一碼的小禮服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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籌光交錯,賓客們吃得盡興,而新人這桌,估計就只有楊曉環一個人吃出了飽嗝。吉時已到,新郎新娘開始了敬酒敬茶儀式。
拿著自備的酒瓶酒杯,簡凡和拿著茶壺茶杯的楊曉環并排站在新郎新娘的后面。前面幾桌年紀大的長輩親戚,本著給小輩留體力的體恤,都讓新郎輕松混過去了,可到了后面的損友團,事情就沒那么容易了。
雖然新郎都提前打過招呼,但這顯然沒什么用,這群損友們怎能輕易放過光明正大的整人機會?朋友不就是用來整的嘛!
一群損友偷偷換掉簡凡的酒瓶酒杯,用白酒對雪碧,對詞行令,每人都要跟他碰一杯。一桌下來,酒量一般的簡凡已經腳底發飄,等到了尾聲,所有東西在他眼里都已是成雙成對。看伴郎搖搖欲墜,新郎也不得不硬著頭皮親自上陣了,在一眾親朋好友的鬧騰中,新郎眼看也左右搖擺了。
新娘娜娜在一旁看著干著急,她可不想今晚就守在爛醉如泥的丈夫過洞房夜。眼前也就只有楊曉環在身邊,雖說新娘在婚禮前跟楊曉環說不用她來喝酒,但現在情況突變,看娜娜六神無主的樣,楊曉環干脆利落的接過灌新郎的杯子,仰頭就喝了起來,多虧了之前吃的那一肚子飯菜,現在幾杯烈酒下肚,竟然臉不紅心不跳。
前面經過伴郎和新郎的奮戰,已經放倒了不少灌酒的損友,楊曉環的這一圈對飲,把僅剩的幾個也喝趴了。娜娜瞪大眼睛,感激的抱住打著酒嗝意猶未盡的楊曉環:“姐們,以后有什么要幫忙的,盡管跟我說!”
有了曉環的挺身而出,新郎總算能尚存理智的保存了顏面,楊曉環握著酒杯滿場巡游找對手,大有喝遍全場無敵手的架勢。而原本負責擋酒的簡凡,早已被扶到桌邊,歪躺在兩張椅子并起來的臨時“床”上,就地休息。
酒足飯飽,眾人逐漸離席,忙著做收尾的新娘和自身難保的新郎根本顧不上已經倒下的伴郎,娜娜只能再次拜托楊曉環,讓她把簡凡送回家。
“我去!我不認識他,更不認識他家。”楊曉環抗議。
“去就行。”娜娜根本沒聽完楊曉環后面的話,手忙腳亂的忙收尾去了。
“我……”楊曉環獨自在原地凌亂。
酒勁上來,簡凡自說自話滿臉通紅,像挺尸一樣躺在椅子上。楊曉環看四下無人,想偷偷拿了自己的東西,趕緊離開宴會廳,卻怎么找也找不到自己的包包。正著急呢,抬眼一看,自己的包包被簡凡當成了枕頭,正舒服的枕在脖子底下。
她小聲罵了句,慢慢走過去,用力抬起他的脖子,想把包偷偷抽出來。沒想到這喝醉的男人不是一般的沉,楊曉環只能加大力氣,把簡凡用力抱住,騰出一只手慢慢探他頭底下的包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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醉得迷迷糊糊的簡凡只覺得一個軟呼呼的東西把他環了起來,他還以為是自家床上的大被子,順勢就抱住了這個又軟又彈的物體。楊曉環全身一震,這個死無賴竟然還抱緊她了,她一手抱著他,一手抽著包,根本騰不開手去撥開他八爪魚一樣的四肢,這樣的擁抱在外人眼里看來,要多親密就有多親密。
楊曉環咬著牙在心里又罵了句,等她小心翼翼的把包包完全抽出來后,故意把簡凡的身子又往上抬了抬,才用力放手,簡凡失去了支撐力,被重新斜摔到椅子上,他半夢半醒的揉了揉被撞疼的腦殼,瞇著眼睛嘟囔了兩句,酒勁太猛,又睡過去了。
楊曉環整理了一下被他抱得有些移位的衣服,嘟囔了幾句,拿著包包抬腿就走。
剛到大門,一個服務生領班追了出來:“小姐,您等一下,您落了東西。”
楊曉環左右檢查了一下:“落了什么?”
“您落了……您的男朋友。”
楊曉環一頭黑線。
“我不認識他,他不是我男朋友。”
服務生才不管她是真不認識還是裝不認識,反正剛才他看到兩人深情相擁,如果這人她不帶走,他就要加班了。
“小姐,我們店不是通宵營業的,您把人放在這里,我們沒法下班啊,請您理解體諒,把人帶走吧。”
“我真不認識他,也不知道他住哪,來參加婚禮的不是還有其他人嗎?你找別人吧。”楊曉環把包包往肩膀上一掛,說著就要走。
服務員攔在前面:“辦婚禮的新人都已經結賬走了,其他的人我不清楚,我只看到您剛才和他……抱一塊了。”
“我……我剛才那是拿包,他墊身下了。”楊曉環指指手上的包,看對方依舊是一臉不信的表情,忽然有種渾身是嘴也說不清的無力感。
她朝服務生兩手一攤:“你要是不信我也沒辦法了。”
“要不,咱……去問問那位先生?”服務員堅信酒后吐真言,絲毫沒有放棄的意思。
楊曉環想也沒想:“好,你去問他啊。”
服務生精明,俯身做了個請的姿勢:“那請您也跟我一起過來吧。”
楊曉環沒法了,只好跟著他又回到了宴客大廳。
“先生您醒醒。”服務生晃了晃簡凡的胳膊。
“嗯?”簡凡迷迷糊糊睜開眼睛,朦朦朧朧中,看到臉都皺到一起的楊曉環正叉著腰站在他前面。他忽然一咧嘴,抬起胳膊搖搖晃晃的指著她,嘴里含含糊糊的嘟囔著“笨……笨女人。”
楊曉環發根一涼,有種不好的預感,她慢慢往后退,想趁機溜掉,但久經沙場的服務員們早就站了過來,斷掉楊曉環的去路。
“小姐,這位先生好像認識您。”領班堆著笑臉,言下之意就是:別磨蹭了,我們還等著下班呢!
迫于眾服務生的壓力,楊曉環只能自認倒霉,領班招呼同事一起架住踉踉蹌蹌的簡凡,把兩人送到了門口。
晚宴結束,外面不知道什么時候已經下起了小雨,打車的人很多,因為多了個拖油瓶,前面來的幾輛車都被其他眼疾手快的客人給搶了,她只有懊惱的原地干跺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