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美婷的葬禮是在歐氏夫婦的幫助下完成的,而參加的人,除了歐家三口,只有應妍。
尸體火化的那一天,天空中下起了濛濛的細雨,為這個傷感的日子增添了幾分粘連的愁緒。
應妍眼睜睜地看著母親的身體被火化,蒼白消瘦的小臉帶著絲倔強的平靜,她沒有哭,也沒有痛苦,只是平靜。
歐宇烈偏過頭來,看著她那近于木訥的平靜表情,不知為什么,竟感覺到一種比看到她哭還要強烈的悲傷感。
應美婷的骨灰被裝進了骨灰盒里,應妍緊緊地將骨灰盒抱在懷里,靜默著朝歐氏夫婦微微鞠躬,用口型說著“謝謝”。
“妍妍。”歐母心疼地看著年幼的應妍:“接下來暫時到叔叔阿姨家住好不好?”
應妍看著他們關心的樣子,猶豫著點了點頭。
雖然剛經(jīng)歷了喪母之痛,但在歐家住的這些天里,應妍表現(xiàn)得十分安靜乖巧,也不哭鬧,歐家人看在眼里只覺得這個年紀小小的女孩子真是堅強,就是歐宇烈,也不禁對她另眼相看起來。
直到有一天,歐宇烈半夜口渴,從房間里出來喝水,看到應妍房間的燈還亮著,旋開門把往里一看,沒看到應妍。
他疑惑地打開門走了進去,待看到床邊角落顫抖著的小身影后,不由得訝到了。
應妍就縮在那個角落里,緊緊地抱著白瓷骨灰盒,正抽抽噎噎地哭著,淚痕已經(jīng)沾濕了臉,或許哭得太投入,連有人進來了也沒有察覺。
“啪”。
房間的大燈驟然一亮。
應妍被那光亮給驚到了,扭過頭來,就看到站在門邊,墻面開關邊的歐宇烈。
歐大公子一手插著褲兜走了進去,架著一條腿坐在了床尾,目光落在了她的骨灰盒上面,眉頭一皺:“你執(zhí)意留著你媽媽的骨灰盒就是為了抱著哭的?”
應妍扭過了頭去,沒有應話。
歐宇烈起身,走到她的旁邊坐下,頭仰在身后的床墊上,長嘆了口氣,說道:“小丫頭,
聽說你媽媽是癌癥晚期,是為了你一直強撐著要活下去,被病痛折磨得很辛苦,是嗎?”
應妍低下了頭,咬著唇。
在這個世界上,或許再沒有人比她更了解應美婷的痛苦了,了解到她每天一閉上眼睛,腦海中浮現(xiàn)的都是母親疼得直不起腰來臉色蒼白的樣子,她每次都要被那樣的畫面驚醒,本能地把手向身邊伸去,想摸摸看母親是否在自己身邊,身體是否還有溫度,是否不舒服,是否需要她拿起床頭的電話撥打120給電話那頭聽母親手機里的報地址的語音錄音。
她過的是這樣的生活,擔驚受怕著又于悲傷中抱著一絲希望,因為母親還活著,就在自己身邊。
可是如今,沒有了,什么都沒有了。每當她驚醒后向身邊摸去的時候,空空如也,沒有母親,沒有呼吸聲,沒有溫度,一無所有。
驚懼襲來,她是一個人了,只有自己一個人了,沒有母親。
應妍雙手緊緊地抱著骨灰盒,身體深處表現(xiàn)處劇烈的顫抖,停不下來。
歐宇烈被她突然的表現(xiàn)嚇到了:“你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