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一天，你可以毫無防備的撞進我眼里，讓我看到你的悲傷，你的全部，讓我收藏起你的眼淚。】

學期末的大學校園空空蕩蕩，再也沒有急匆匆不知道從哪里來到哪里去的人影。

冬天的味道就在身邊，清晨白色露水，路側枯黃樹葉，冰冷的空氣，空白的街市。

林逍玥獨自站在路邊，黑色的棉衣，黑色圍脖，黑色的眼眸。她站在那里，縮著脖子低著頭。灰沉沉的天，風掠起她的發絲遮住她的臉。

李在恩停下車，坐在駕駛座上看著獨自站在那里的她，目光凝注。但是很快，那個女孩兒抬起頭看到他后，臉上揚起了傻乎乎的笑容，小跑著過來鉆進了車里。仿佛剛才那一瞬間只是幻覺。

李在恩在后視鏡里看了她一眼，她咧著嘴傻笑，李在恩移開了視線，車子發動以后拐上大路離開了大學，他抬眼瞥了一眼后視鏡，她微側著頭望著窗外，微垂的眼瞼攏不住眼里濃郁的憂傷。

李在恩移開視線，開著車駛上高速公路。

冬夜的城市，行人很少，輝煌的燈光下店鋪琳瑯滿目卻掩飾不住冷清的內里。偶爾經過的行人表情冷漠，縮在厚厚的衣服里，臃腫而笨拙，他們厭惡的承受著路過身邊的車子帶來的冷風與尾氣，卻又在瞥見車里空調開得很歡的時候露出羨慕的神色。人性多變，無人不是這樣。

林逍玥感覺有些累，她戴上耳機開大音量，把臉縮進圍脖里，眼眸里時而映射著窗外的燈光，蒼白的臉色沒有一絲血絲。

車在一條條高速公路上飛馳，路過的車子，繁雜的鳴笛聲，路邊閃亮的霓虹燈，交雜在一起的街邊店里的音樂。她有些落寞，側頭看見車窗上有自己呼出的水汽，伸手用指尖輕輕滑動。

“或許，這又是另一片寂靜。”

她寫著。

“下一首歌的歌詞。”忽然，李在恩低沉好聽的聲音響起。

“嗯？”她應著，摘下耳機，看著他。

“在去韓國路上你反正有時間。用不了多久我們就可以出專輯。你把新歌歌詞寫了。”簡單的解釋，簡單的命令。

“哦。”乖巧應下來。

到了機場已經是晚上十點，她很難受，暈車的厲害。下了車冷風一貫，她差點就沒站穩。

一只有力的手臂穩穩接住她，頭一次這么近距離跟李在恩站在一起，林逍玥沒骨氣的紅了臉。

“怎么了？”李在恩低下頭問她，頭一次在他臉上露出關切的神色。

“沒事。”她逞能的輕推開他，試著自己站穩，但是隨著胃的劇痛，她猛然彎下腰，痛苦地干嘔。她死命的捂住嘴，不讓自己發出聲音，眼淚卻是借著重力從眼眶里脫落出來砸在地上。她恨死自己，怎么可以這么沒用。

李在恩皺著臉，一把摟過她，彎下腰托起她的臉，看到她蒼白的臉，狠狠地皺起眉頭，惡狠狠地說：“暈車干嘛不說！”

她有氣無力的搖頭：“沒事沒事，我一會兒就好的。我包里，有胃藥。”

李在恩瞪大眼睛：“你有胃病？”他很驚訝，這個女人到底有多少毛病。

他拿過她的包，一只手摟著她，感覺這個女人比想象中還要瘦靠在身上就像羽毛。

他掏了幾下全是雜物之后憤怒了，直接把所有東西倒在地上，嘩啦啦一堆垃圾掉在地上。李在恩滿頭黑線地扶著她蹲下來在地上的垃圾里面翻找到一個白色藥瓶。

他把藥瓶放進口袋，把其他雜物一把撈起扔進包里，扶著她找地方讓她坐下，起身去倒了一杯熱水。

他拿回水，看著她縮在椅子上低著頭，走過去坐在她身邊喂她喝藥。她自己拿過來熟練地吞了藥，捂著胃縮成一團。李在恩嘆了口氣準備再去接一點水，剛站起身就看到她的手指緊緊地勾住他的衣服一角。

李在恩忽然覺得自己的心臟就像是被什么掐了一下，他頓了頓，就在這一瞬間，她把手縮了回去，揚起依舊蒼白的臉對他笑：“好了，我沒事了。不好意思，麻煩你了。”

剛剛的脆弱只有一瞬間。她撫著胸口，抬頭四處張望，說：“嗯，能不能幫我去買一個橘子？”

“一個？”李在恩站在她面前俯視著她。她耷拉著腦袋嘟囔了一句什么，他沒聽清，只好蹲下來，與她平視。

“噫。。。。你蹲下竟然跟我坐著一樣高誒。”林逍玥怪叫，但是看到李在恩不好看的臉色，連忙住嘴，說：“暈車，吃個橘子就會好的。如果你愿意的話，替我把橘子洗一洗，吃皮的效果更好。”她面色認真地說著。

李在恩點著頭站起身來，遲疑著，但還是伸手輕輕拍了拍她的腦袋。

林逍玥側著頭看著他的背影，怔怔的看了一會兒，紅了眼眶轉了開去。

傻子。她這樣對自己說。

在李在恩拎著一大袋橘子站在她面前，而且那袋橘子花了李在恩一百多人民幣之后，林逍玥奇跡般恢復了，她氣急敗壞的紅了臉，罵著：“我靠！！怎么這么坑人啊。”李在恩笑了，給她剝了一個橘子。

李在恩看著她吃著橘子，臉色也是好了一些，終于安下心來，瞇著眼打量她。這個女人知道的真多，嗯？吃不了酸啊，呵呵，表情跟吃了辣椒的貓似的。嗯，原來橘子不貴，看上去是不貴的樣子，嗯，原來剝桔子是這樣的感覺。他低頭看了一眼自己手指上殘余的黃黃的汁水還有一股子橘子皮味，忽然不想把它擦去。

晚上，十二點，他拖著昏昏欲睡的林逍玥登上了飛機。林逍玥是十足的土包子，雖然她掩飾得很好，但還是流露出了鄉巴佬的氣息。但是李在恩絲毫不在意，幫她扣上安全帶，幫她放東西，甚至陪她上廁所。

李在恩側過頭看著她的睡顏，青黑的眼袋，鼻梁上幾顆雀斑，瘦瘦的下巴。嘖，真不會打扮，亂七八糟的劉海，千篇一律的灰黑色著裝。李在恩對林逍玥客觀地評價，不知道打扮的白癡女人。

忽然，林逍玥咽了咽口水，吸了吸鼻子，然后伸手摟住自己的身體。李在恩靜靜地看著她，也不知道為什么不移開視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