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流淌在地上蜿蜒的血已經干枯成塊，所有的尸體均被撕扯成一片片令人恐懼的肉塊。

粗糙的手法使人看不出他們的原本的模樣來，只覺得五臟器官都流淌在地上濕漉漉的粘稠一片，猶如鮮血匯聚而成的淺灘。

這似乎是兇殺現場，然而當米揚隨著步伐穩健的肆之王傾然走進這個房間的瞬間才真正看到了奇觀，覺得更加驚駭甚至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來。

只見洛影凡完好無損地坐在這一堆尸體之中，頭顱微揚，唇角泛血，明明才不過是個未滿六歲的孩子，但他的一雙丹鳳眼黝黑得像是索命的亡徒一般，令人光是遠遠的看著，都不禁覺得一陣望而生畏。

他手中開啟的電鋸還在呲拉呲拉地工作作響，電鋸的齒輪上還沾滿了切割下來的肉片。

無數濺起的腦漿潑灑他原本雪白的襯衫上，連同那雙纖細嫩滑的小手一起，沾滿了干枯鮮紅的血。

米揚有些驚訝，她并不是沒見過如此血腥的場面，只是單純覺得有些不敢相信這竟然全都是一個未滿六歲的孩子所作所為。

肆之王傾然緩緩走上前去，她沒有害怕，也沒有膽寒和疏遠，她只是默默地蹲下身來，然后掏出自己的手帕擦了擦沾在洛影凡臉上的血。

“疼不疼？”肆之王傾然看著洛影凡額頭上那道被敲出來的傷痕，眉頭微皺，抿起唇角，似乎是有些愧疚的感覺，“都是我的錯，我真的很抱歉……我沒有告訴你我昨天的行蹤，我其實……”

她的話還沒說完，洛影凡就忽然甩開手上的電鋸一下子撲到她的懷里然后大哭了起來。

“媽……我好怕……”

洛影凡一邊縮在她的懷中一邊身體止不住的發顫。

他終究還是個未經世事的孩子，所以經歷了這么多事情之后一見到自己親近的人，就近乎是狂熱得地想要將自己內心中央壓抑許久的情感一股腦地全部宣泄出來。

肆之王傾然以為他是害怕那些企圖綁架兇殺他的男人，也安撫似地摸了摸他的腦袋，她難得表情那般柔軟，像是褪去了自己滿身的刺一般，只是默默地任憑洛影凡在她懷中哭著，然后，緩緩地收力，把他抱得更緊了一些。

米揚在身后靜靜地看，她沒有發言，清冷的目光掃了掃地上那些慘不忍睹的尸體也就很快收回了眼。

洛影凡哭夠了以后也就累得昏昏沉沉地睡了過去，肆之王傾然抱著她站了起來，望向米揚眼神依舊冷淡但卻隱隱有些復雜的情感。

“你……”

“是老大找到這個地址發給我的。與我無關。要謝，回頭自己去跟老大道謝。”

米揚是個直話直說不愿意計較是非的人，無功不受祿，她可不想莫名被人發一張好人卡，那副冷峻得不食人間煙火的姿態，硬是讓原本想道謝的肆之王傾然把想說的話都給咽了回來。

“不是想道謝。我只是想說，我走后處理下尸體，僅此而已吶。”

肆之王傾然輕輕地抿著唇角微笑著一副明顯是在告訴她“你自作多情了”的模樣。

那種明明是在笑卻陰寒無比的表情也可以看得出來她心情并不愉悅，她的那雙碧綠色的眼眸重新褪去了方才那一絲難得的柔軟，又回歸到了平時那種孤僻桀驁的形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