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金色溫暖的太陽緩慢地落入地平線下，世界收起它的最后一絲光束。馬賽柯開車的速度依舊很慢，林小悠的目光在窗外的暖冬里飄忽不定，不知最終聚焦在何處。

“還是忍不住想問你。”馬賽柯目不斜視地盯著前方道路，“難道你每次看見乞丐，都會給錢？”他說話時的聲音里充滿的不是好奇，而是不解。

剛剛在取車的時候，路過一個流浪漢模樣的乞討者，馬賽柯完全不能接受，他明明四肢健全有手有腳的，為什么就不能去自食其力，非得選擇乞討這種方式？可林小悠呢，竟然和上一次一樣，又一次掏出零錢，放到他用來乞討的碗里。在流浪漢對她說謝謝的那一刻，她居然還伸出手在對方的肩膀上輕輕一拍，說：“加油哦，要相信明天還是很美好的！”簡直不可理喻！

林小悠想了一下，搖頭說：“也不是，偶爾會看心情，但看見那些特別可憐的流浪漢，總會忍不住想要伸出援手。”

特別可憐？哼，他們也配叫做可憐？他的語氣里竟然有一絲冷漠的意味，“你這么心善，有受過什么福報嗎？”

前方紅燈，馬賽柯緩慢且平穩地停下車，她在安全帶的束縛下，艱難地探出身子，認真地盯著他的眼睛，聲音鄭重，“馬博士，在你的字典里面，都只是在有企圖的時候，才會幫助對方的嗎？”

馬賽柯在一瞬間被她所說的話給擊中了，難道……是我一直以來的想法錯了？開什么玩笑！他當然不能認同！

于是，他在紅燈跳躍成綠燈時，邊發動車子邊說：“有能力自食其力的人，卻放棄自食其力的能力，永遠不值得別人去同情。無論你怎么想，這是我自己最真實的看法。”

“算了，我們不要再爭論這件事了。”林小悠用雙手比了個叉，“馬博士，你為什么會害怕槍戰？”

“我有害怕？”他極力狡辯，“我那是厭煩。”

她只是笑，“好，為什么厭煩呢？”

“我為什么要告訴你？你這樣的笨蛋，我解釋以后你也未必就能明白的。”

“是嗎？”她還是笑，而且笑意更濃，“我怎么覺得你是對血/腥/暴/力的事情感到神經敏感，導致全身起雞皮疙瘩，甚至會肢體僵硬。”

沒想到竟然被她都給說中了，他只好說：“好吧，真是一場堪稱完美的分析，不過能更深入一點談談電影的內涵就好了。”

“馬博士——”她想要伸手拍他的肩膀，但是被他強硬的眼神給制止了，“我這是在諷刺你誒，你到底明不明白？”

“那我的諷刺呢，你聽出來了嗎？如果沒有，我直觀一點講給你聽——那就是用心去觀賞一部電影，遠比絞盡你那匱乏的腦汁所想象的要難的多。”馬賽柯說完挑起唇角，大拇指與食指相配合輕輕轉動鑰匙，汽車熄火。

“到了？”林小悠環顧一下四周，車子竟然停在一處寬敞的汽車影院內，“就在這里？”

“對，真要出來看電影的話，我喜歡這里。”

說話間他人已經傾過身子，陰影壓下來，林小悠心下一驚，眼睜睜看他離自己越來越近，正要下意識地推開他時，卻見他伸手拉動座位下的開關，緊接著，她的座位向后仰去，調節成舒服愜意的角度。

車燈關閉，林小悠竟是心跳如打鼓，她——這是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