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現在沒有做到，但是……”

“但是你會努力不恨我？這話我都不信，你確定你能？”

立夏不語，她的確是沒那個自信不恨他，那些傷害和恥辱，叫她怎能不恨？

“你明知道我恨你，卻還把我留在宮里，留在離你很近的地方，為什么？”

“宮里有愛我的人，有怕我的人，可是沒有恨我的人，或者說，沒有把恨意表現地這么明顯的人，你是第一個，我覺得很有趣，想留著逗弄玩玩。”

逗弄？好過分！她又不是動物，怎么可以這樣說話！

本想反駁幾句，又覺得這樣跟他斗嘴是在幼稚，便悻悻閉住口。

說也奇怪，她沒想到，自己竟然能和這個她痛恨入骨的人并肩而立，平靜地說著無關痛癢的話。

人果然是很沒有原則的生物，一會兒可以苦大深仇，一會兒可以冰釋前嫌，一會兒又可以邊愛邊恨，全都是隨性而來。

那么此刻，她對他又懷有那些復雜的感覺呢，連她自己也不知道了呢。

她側頭看著他，他仰頭看著蒼穹，眼里映滿星輝，她的心漏跳幾拍。

這樣的他，和記憶中的丹重疊在一起……

“阿嚏——”

一陣冷風刮過，她忍不住打了個噴嚏。

墨非看向她，淡淡說：“起風了，你回去吧。”

立夏一怔，問道：“你呢？”

“我在呆一會，還是——你想陪我一起？”尾音，似是戲謔地上揚。

“我還是回去吧，你的衣服——”

“穿回去吧，明天給我。”

“好，那我走了噢。”

“嗯。”

立夏轉身離開，走了沒幾步，回身看他，他還是長身玉立站在那里，背影說不出的孤單寂寥。

她的心中泛起奇異的感覺，轉身快步離開。

好像如果這一刻不馬上走掉，下一刻她就會跑回去繼續陪著他。

這種陌生的感覺，太奇怪了……

※※※

回房后，她換上干凈的衣服，看著那件屬于墨非黑色外袍，出了會神，才開始疊起來。

“小夏，怎么才回來？”紫桐充滿睡意的聲音響起。

立夏看過去，原來紫桐不知何時醒過來，抱歉地笑笑：“是不是我吵到你了？”

“沒有啦，你沒回來，我一直沒睡熟。”她揉揉惺忪的眼，突然驚疑道：“咦！那個不是皇上的衣服嗎？”

“哦，是的。”

“怎么回事？你怎么把皇上的衣服帶回來了？”

“唔，他借我穿的，明天我就還給他。”

“有問題——昨天抱你回來——今天你穿他的衣服回來——到明天會怎么樣呢——”

“沒有啦，你不要亂猜。”

“好啦好啦，我知道你們是特殊的敵對關系。”

立夏把衣服疊好放一邊，陰笑著爬上床咯吱她，紫桐笑得滿床打滾，口中連連求饒：“哈哈哈……小夏小夏，我錯了，饒了我吧……不要了，好癢……”

“看你以后小腦袋瓜還亂不亂想？”

兩個一番嬉笑，便睡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