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說，你開玩笑的吧？好好的主編不當，卻要跑到我這么個小公司當個小小白領，聽人差遣？”手機那頭，林曼貞的聲音里盡是不敢相信的語氣。

將文件推到桌邊，顧念惜提起包，就關上燈，關門離開了自己的辦公室，邊關大廳里的燈，邊對手機那頭的人說道：“呵呵，你這話可謙虛了。試問在中國，有誰不知道你們這家婚慶公司？”

“誒，你可說得我不好意思了。”林曼貞笑了笑，又說：“唉，現在的中國社會真是越發前衛了，閃婚更是成了流行。這可便宜了我們這行的，是時勢所造，沒辦法拒絕呀。”

“呵呵，似乎挺有影響。不過，如今閃婚流行，隨之而引發的閃離其實也不少。”顧念惜走進了電梯。

“你說的沒錯。”林曼貞表示認同，然后又詭異地笑了，對顧念惜說道：“其實最近每天晚上躺在床上我都在想，隨著《非常勿擾》的熱播，里面那個離婚儀式的情節似乎也逐漸走上了流行趨勢，干脆再開個項目，專門辦理夫妻的離婚慶祝儀式好了。”

“暈。”聽了林曼貞的偉大構想，顧念惜已經可以想像對方在床上想著被錢砸死都樂得歡得歡的畫面了，不禁有些無語，眾多朋友都是事業有成的女性，其中林曼貞是最愛與錢親近的，幾乎無人不知她“錢是我奴隸”的豪言壯語。

嘆了口氣，顧念惜對那頭的林曼貞說道：“我說，你如今都賺得盆滿缽滿了，也不差那么點，沒必要這樣吧？也不怕觸霉頭。小心你那些排長龍要找你們公司辦婚禮的小情侶顧客們一聽說你們還有接受離婚儀式服務，都跑光了。”

“額。你說的也對。”正幻想著下錢雨的林曼貞瞬間夢醒，又忍不住開始抱怨：“唉，中國人就是這么喜歡搞迷信。怕忌諱這，怕觸犯那的。世上哪有那么多霉頭可以觸？唉，突然想替那些商機哭……”

“額。”聽到最后那句感嘆，顧念惜徹底無語了。她開始難以想像，日后若是真待在這么個上司底下做事，會不會被她那些為商機而哭的眼淚給淹死。

“話說回來，”林曼貞也不開玩笑，換了口氣，認真地問：“你是怎么了？為什么會突然放棄現在的工作？”

顧念惜沉默了，很久以后，才回答：“他回來了。”

林曼貞也沉默了。

“這次采訪的人物是他。但是，他臨時變卦拒絕了，除非我配合他的要求。”

“所以你打算逃了？”林曼貞直切正題：“辭掉這個工作不算，還打算擺脫現在擁有的一切到我這邊來，寧愿從頭打拼。”

“貞。”顧念惜一時語塞。

“你不惜逃離一座城甚至是一個國來逃離他。有必要么？”林曼貞有些無奈了：“你還是沒有走出來。我在想，如果你這次不勇敢一點，不自己走出來，只怕今后永遠也走不出來了。”

顧念惜已走到了一樓大廳的門口，守夜的保全見到她，禮貌地和她微笑打招呼，可她卻沒有像往常那樣回以禮貌的微笑或問候，而是呆立在了門口，抬頭，看到的是黑寂的天空，籠罩著這個燈火通明的城市，更突顯了她內心的估計和悲傷，這個黑如此廣袤，如何走得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