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翁聽罷，發出一陣爽朗的笑聲，說道：“好！好！終于有一個人開始看透了。”

寧雪盈正要躍入光柱之中，聽了此話，身體一滯，忍不住道：“前輩為何說開始看透了？”

老翁道：“你現在所悟，不過是經歷了酒、色、財三關，加上色對逞氣的只言片語得來，已經算是不容易了！待得你到這世間去走上一走，親眼目睹更多世事無常后，相信你的感悟會更進一層。”

寧雪盈緊咬下唇，好一會才道：“我不肯定我真的愿意看到前輩所說的一切。我從未入世，就已經體會了太多愁苦，如果真的再去親眼見到，我不知道……”

老翁不待她說完，已然打斷道：“不曾經歷，又怎么感悟生命之珍貴，情意之無價？修仙中人，如果只是躲在深山老林閉門造車，怕是永遠都找不到道之真意。

不用害怕，好好去看一下這世間萬物，我們人有‘人道’，妖又何嘗沒有‘妖道’，魔又何嘗沒有‘魔道’！當你真的見過之后，才能真正明白，人之道不一定就是真道，妖魔之道未必就是萬劫不復。

何種道才能令心靈得以升華，得以平靜，得以包容，那才是真道。又何必在乎什么人、妖、魔之分。”

老翁一番話，在寧雪盈心中激蕩起千層浪濤，一時間難以平靜，正想更詳細的請教之時，老翁卻又先開口道：“女娃娃，記好了，‘本性使然，靈通自然而現。’老夫在此徘徊了二千余載，該是離開的時候了。”

老翁話音剛落，肉體竟開始漸漸化作灰燼，隨光柱向上升騰。寧雪盈害怕光柱會在老翁肉體完全散去后消失，不敢再多做停留，急忙跳入了光柱之中，向室頂飛去。

再次腳踏實地之時，天空已然開始泛白，四顧之下，原來已經回到了天池岸邊。

韋青松等人早等得焦急，見她來了，都上來詢問，何故耽擱。寧雪盈覺得并非什么大事，于是簡單敘述了一遍，幾人皆聽得奇怪，各自猜想這老翁究竟是何人物。若是照老翁所說，在那石室中停留了二千余載，那怕是要追溯到天山派開派之初的先輩去了。

古艾心中掛念越猿傷勢，連聲催促眾人趕快返回凝碧園。

到了凝碧園前，在門外擺了張長桌，九名監考弟子坐于桌后，招呼初試返回的弟子，上前按各峰所屬簽下名字。

五人寫下名字后，問過可以離開，急匆匆的奔入凝碧園中，往縹緲閣奔去。

到了越猿屋前，正遇到張勁松與呂秀竹從房中出來。見了幾人，后者道：“師父和師娘在偏廳等候，說是你們回來了，立即去見二老。”

韋青松點了點頭，等張勁松將房門帶上，一起往偏廳走去。

古艾擔心越猿，邊走邊焦急的問道：“二師兄，四師姐，小師弟的傷勢到底怎么樣了？”

呂秀竹欲言又止，珠唇顫抖，終究是說不出口來。

張勁松滿面難色，好一會才開口道：“小師弟傷勢極重，五臟受損，師娘說怕是要臥床一載才可康復！”

“啊！”寧雪盈等幾名女子同時失聲叫了出來。

古艾不敢置信的連連搖頭道：“怎么會這樣！怎么會這樣！我、我修的什么醫道？為什么除了喂小師弟吃幾粒丹藥外，什么都做不了！我若是不那么驚慌，及時為他施針，他不會傷這么重的！為什么我沒想到施針呢？為什么？”

古艾一邊說著，一邊將頭靠在了寧雪盈的肩頭，淚水就那樣放肆的涌將出來。

呂秀竹愛憐的摸著古艾的秀發，柔聲道：“別這樣責怪自己，師娘說了，當時你能做的只有這么多了，就算你為小師弟施針，也不會有什么效果，還是需要以真氣調理他的五臟，才能有功效。”

呂秀竹不這樣說還好，如此一說，更是觸碰到了古艾的疼處。古艾功力精湛，可是真氣中偏偏含有劇毒。所以雖然古艾的靈通之力乃是仁心之力，但清音卻對她千叮萬囑，沒有十足掌握之前，絕不可使用。

也正因為這層顧忌，所以越猿受傷之時，古艾只能為他做些簡單的喂藥敷藥之事，并沒有真正展示出自己救治的能力來。

不覺間，已然來到偏廳，無玥與清音坐于廳中并未說話，只是那么靜靜的坐著。

寧雪盈等人上前見過了二人，無玥揮了揮手，讓眾人坐下。雖然通過了初試，但眾人并無喜悅的情緒，皆在心中為越猿的傷勢而難過。

韋青松最先打破沉默，從懷中取出那兩道破裂的符箓，恭敬的放到無玥身前的桌面上，說道：“師父，那兩個符魁就是從此符箓中召喚而出的。”

無玥點了點頭，并未去看符箓，而是問道：“勁松、秀竹已經將越猿受傷的經過說了一遍，我要向你們再次確定一下，越猿受傷之時，究竟發生了什么事？”

韋青松當下將越猿與符魁相斗，受傷的經過，又詳細的描述了一遍。特別在提到越猿身上涌出黃色氣浪時，無玥又反復問到個中細節。

到了最后，無玥道：“看來我和你師娘估計得不錯，越猿所承受的符魁攻擊，留下的不過是皮外傷。真正傷了他的，是他自己所發出的‘霸氣’。”

眾人一聽這話，皆是不知所云。齊問：“霸氣是什么？”

“就是小師弟身上涌出的暗黃氣浪嗎？”

“霸氣也是種靈通力嗎？”

清音道：“霸氣并非靈通力，而是任何一個人族身上都擁有的一種潛力，只是強弱分別而已。照你們所說，越猿所散發出來的，乃是被稱為王者之氣的霸氣。據說只有會成為王者之人，才能擁有這樣的霸氣。”

古艾奇道：“這樣說來，我們的身上也可以冒出那種暗黃氣浪？”

清音搖了搖頭，道：“并非你想的那么簡單，雖然每個人族都擁有霸氣，但其實大多都是微弱得如同沒有，根本毫無用處。自古唯有擁有王者之氣的人，才能真正使用霸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