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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我遇見誰會有怎樣的對白1

一月天,還是最冷的時歲。雪花洋洋灑灑地從天空落下,抬頭去看,不見根源,卻來的那么洶涌與猛烈,瞬間蓋住了整個小鎮。

這是小鎮下的第六場雪,過不了多久,就要過年了。

我望向窗外,正巧看見鎮衛生院大樓下匆匆忙忙跑過來一人,提著保溫瓶,一張微圓的臉在雪里凍得通紅。我心里暗喜,果然沒過多久,程錦就推開房門跑了進來。

“你來啦。”我朝著匆匆而來的程錦打了個招呼,繼續埋頭在教科書里裝模作樣。狹小的病房里回蕩著三人各不相同的喘氣聲,氣氛顯得有些怪異。

半晌,程錦才對著病床對面沙發里那個西裝筆挺的男人鞠了個躬:“叔叔好。”

“你好。”黎秉承站起來,“你來了就陪她好好聊聊吧!我還有事,就先走了。星……奎光啊,我剛才說的事,希望你能好好考慮考慮。”

我偏過頭沖他“嘁”了一聲,但這一聲“嘁”顯得分外微弱,并且有嘁出眼淚來的趨勢。

程錦欲言又止地看著我:“阿光……”

我隨意地哼哼:“我沒事,真沒事!讓我一口氣上五樓都沒事!” 語畢扯過被子蒙住了頭。

一個月前我從榕桐山腰上摔下去,在大雪里躺了一天,又是骨折又是胸腔震蕩的,最后一場高燒最要命,差點沒燒死我。

我是被許朝生送到醫院的。他正好跟著他爸從城里談了生意回來,隱約聽到程錦的哭喊尋過來,就看見我摔得半死不活,渾身是血,于是二話沒說脫了大衣往我身上一蓋就給我送醫院來了。

聽程錦說,許越那時也在邊上,一個大老爺們兒哭得竟然比她還慘,嚎了兩天直到什么也嚎不出來才消停了點。而作為我親媽的林宜然,卻自始至終沒來看過我。席皓他們一家倒是常來,只是我醒了之后就不再待見他們,他們大致覺得無趣,沒有再來。醫療費卻是那個傳說中是我親生父親的黎秉承給出的,花得挺大方,差點沒讓院長把他兒子的新房給騰出來。

說到黎秉承,我不得不感嘆一句造化弄人。我和他的相識,得追溯到兩個星期前我剛醒過來的那一刻。

我受傷之后在醫院里昏迷了兩個星期,這兩個星期里我斷斷續續做著同一個夢,夢里的榕樹里和現在一樣,下起了紛紛揚揚的大雪,而我就走在這場雪里,像個透明人一樣,任由榕樹里熙熙攘攘的人群穿透我的身體。

我看見了很多以前的東西,比如路邊店鋪里,古老陳舊的壓花玻璃柜臺。又比如老巷子里,兩元一次的剃頭攤子。攤子還在街邊擺放著,剃頭師傅卻裹著軍大衣縮在竹椅里睡著了。再比如巷尾的饅頭店,白底紅字的招牌旗子在雪中飄揚,旗子后面拿破瓦砌成的煙囪里冒出白煙,一點點隱進白雪里再也不見……

我茫然地走到巷子盡頭,迎面而來一對小情侶,正相互摟著跳著舞。我揉揉眼仔細看了,竟是許朝生和程錦,于是十分欣喜地跑上去,卻從他們中間穿了過去。我恐懼地回過頭,就看見程錦擁著許朝生又哭又笑地跳遠了。

我心有余悸地往前走了幾步,剛松了口氣,就被什么東西給撞飛了出去。我復又趴在地上,目瞪口呆地看著穿著紅色小布鞋卻還健步如飛的周嫦月,看她一陣風似的消失在了我面前,于是迅速起身,跟在她的身后開始狂奔。

我跟著周嫦月跑進了一片迷霧。漸漸的迷霧散開,余藝軒出現在了長街的盡頭,正歡快地向我招著手。我安下心,也歡快地朝她跑過去,才站住,卻感覺腹部一片冰涼。我低下頭,猛地發現自己的肚子上插了一把刀子。我疑惑地拔下,頓時血流那個如注。

我慢慢地躺在了地上,余藝軒大笑著消失不見了。我憂傷地想,我是否活不長了?又想,這女的真是個神經病!暈厥前的那一刻,許越飛撲著到了我的身前,喊我,“星星!星星……”

我緩緩睜開眼,就看見一個自稱是我媽的女人趴在我的床上哭得傷心欲絕:“星星,星星……”

我抽了抽嘴角,推了推她:“不好意思啊,我不是什么猩猩。”停了一下又補充道,“當然也不是猴子,因此也不是你的女兒。”

黎秉承就是這個時候出現的。他伸手摟過那個自稱是我媽的人,跟我說了聲抱歉。我剛想說沒關系沒關系,就聽見他說:“我叫黎秉承,是你爸爸,我想這個你媽應該和你說過了。這是我愛人,以后也是你的媽媽。”

我說:“啊?”

“你可能有點驚訝,但林宜然已經把你的撫養權轉給了我,所以等你養好了傷就要跟我們回家。對了,回家前我們要給你改個名字。”

我說:“啊啊?”

“雖然現在和你說這個好像太快了點,但你媽既然已經決定把你交給我,那么你必須得改姓黎,奎字輩,單字星。”

我說:“啊啊啊?”

我的“爸”黎秉承微不可見地皺了皺眉,隨后從衣兜里掏出幾張紅票子塞進我手里:“這是小媽給你的零花錢。時間不早了,我和你小媽先回去了,明天再來看你。”

于是那天的最后一個場景就是我捏著那幾張紅票子,目瞪口呆地望著黎秉承夫婦倆的背影,病房里還回蕩著我那“未來的媽”的嬌滴滴的聲音:“星星再見……”

“席皓來了,還是不讓他進來嗎?”程錦的聲音忽然響起,我回過神,從被窩里探出頭順著她的目光看下去,果然看見病舍大樓下一個站得筆直的身影。

“對,讓他走。”

她在我身邊坐下,伸手幫我捋了捋稍長了點的頭發:“我早就告訴過你了吧,早戀的啊,普遍情路坎坷。真不知道你這樣算好還是壞。”

我干笑了兩聲,躲開程錦悲憫的眼神,背對著她躺下。

我這是報應。真的,這真是報應。

對了,忘了說,周嫦月死了。

周嫦月死于12月24日送往醫院的途中,這一天是圣誕節前夕。

1月3日下午,周嫦月出殯,我仍舊昏迷,體溫居高不下,沒能見到她最后一面。

1月5日,我第一次看見我繃帶下的臉,從眉骨到耳尖,長達6厘米的傷疤。

1月7日我第一次去拜祭,被周爸周媽打暈了丟了出來,被人匆匆送回醫院。

1月8日我在醫院第二次蘇醒,得知,我右邊腎臟大出血,已被割除。

1月11日,我被告知,林宜然獨自離開了榕樹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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