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終然一直想看清蘇付璃的表情，他猜想應是計謀被揭穿的慌亂，可此刻猛地望見她那平靜如水的眼神，他卻一下子怔住了，他聽見蘇付璃的話，沒有回答，算是默認。

蘇付璃勉強牽起一抹弧度：“呵，總裁你總算，想起我了。”

楚終然的心被她那心酸的語氣弄得十分煩躁，他不耐地扯了扯領帶，眉峰緊蹙：“你這是什么口氣？你還沒有回答我的話，你接近我究竟有什么目的？”

蘇付璃微微偏過了頭：“總裁覺得我有什么目的？為名？還是為錢？”

楚終然聽蘇付璃將話挑得如此明白，一時間竟不知如何接口。

蘇付璃閉了閉眼，一夜高燒，她的臉色十分難看，皮膚蒼白無比，再配上此刻絕望的表情，襯得整個人宛若水晶玻璃一般，一碰便碎。

楚終然望著她，原本的陰郁和失望竟漸漸掃盡，心里有了一種奇怪的感覺。很難受，他不想看到蘇付璃露出這種表情。

蘇付璃睜眼了，很平靜，卻有著誰都看得出的傷心：“如果我說，我真的是恰好攔下你的車，你信嗎？”

楚終然沒有回答。

蘇付璃輕笑了一聲，繼而道：“那天晚上，債主又來催債，我爸早已不知躲到了什么地方，我還不了錢，他們說，如果明日再交不上錢，他們就會拿我我爸開刀。我沒有辦法，只好在街上亂走，看看能不能找到機會，可誰知遇到了兩個流氓……他們……”蘇付璃說到這里，聲音便苦澀了起來，可是她沒有看楚終然，只是眼底的脆弱卻是一覽無余——

“我不肯，他們說，如果我聽話，他們是不介意給我點錢的。這個時候我才想起，原來我的身體，也是可以來換錢的，”蘇付璃苦笑了一聲，“我終于從他們手里逃了出來，那時候天太晚，街上根本就沒有人，我老遠就看到了你的車，我就想賭一把，看看能否攔下一個有錢人，又愿意出錢買我的身體……于是我跑出去攔下了你的車……”

蘇付璃倏地抬眼，望向了楚終然，神色變得復雜無比，“那時夜色太黑，我一開始求你幫我的時候，并沒有認出你，可后來近距離看你的時候，特別是你的眼睛，盡管時隔五年，我還是一眼就認出了你……你無法想象我當時的心情，我有多么高興，我滿心歡喜，希望你也能記起我，可是沒想到，是我自作多情了，你早就……徹底忘記了我……”

蘇付璃突然低低地笑了起來，仿佛是連日來苦苦地壓抑，偽裝，終于可以終止不再繼續了。

“既然你已經忘記了我，那我，為何還要記得你？”蘇付璃看向他，眼神怨恨，“憑什么，只有我一個人還記得？憑什么？”

楚終然怔住了，他想過很多種可能，想過蘇付璃可能說的許多種解釋，可偏偏沒想到，得到的竟是這樣的答案。

他瞬間有些哭笑不得，竟然是這種，賭氣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