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

輕喚出聲，引得她回頭，雖有驚愕，卻也在瞬間被她掩去。

從右邊看去，娘襯著這樣的打扮，是極美的。

“穎兒回來了！”

她的笑容中，有抹苦澀。

我很想，很想去忽略，可，終究是忍不住，問道：“可是張琴又欺負娘了？”

話里，憤憤的不平。

可，終究也只能是不平，否則，還能如何？

“不是。”娘輕輕搖頭，抱著我，坐至床邊，輕嘆一聲，“穎兒也十歲了呢。十年了！”

是呵，我十歲了呢，當然是十年。

只是，我覺得，娘這話里，似乎有著另外一層含義。

頸項間，一滴溫熱，順著脖子，緩緩下移，溫熱在片刻間，便散了，只剩下，一片冰涼。

我身子一僵，想去替娘拭了那淚，可，終究是未動。

娘既然不想說，那我，便不問。

待娘想說時，她自然會說。

“慧娘。”門外，廚娘高大娘的聲音響起，“慧娘在么？”

娘松了我，脆聲回答：“誒，高大娘，我在屋呢，進來吧。”

“我出去。”放下帳，讓娘躺了上去。

她梳起了發，這讓高大娘看到是不好的。

我才出得外屋來，高大娘便進得屋來，眉頭皺了皺，“也不點個燈，我還以為沒人呢。”

我訕笑著，“我娘歇下了，我剛回來。”

其實，我是不必解釋的，但不知怎的，就是想解釋。

高大娘將手中的食盒遞了過來，努了努嘴，帶著一絲鄙夷道：“王妃說慧娘今日不甚舒服，讓我將這些送來。”

“替我謝過王妃。”

接過食盒，有些份量，轉手，放在了桌上。

這張琴，到底搞什么鬼？

該不會，明目張膽的，在今日里害我們母女吧？

“放心吧。”

她似怕呆在我這屋里一般，快速的離去。

“娘，是張琴遣她送了吃的來。”

食盒是四層的，有些高，一一打開來，里面，是些湯與菜肴，式樣是張琴平素時用的那些，而對于我們這樣的下人，這樣的伙食，是有些過了的。

“放著吧。”娘的話語，興致缺缺，“你送去給素兒吧，我不想食。”

轉身，進了內屋，娘面朝里，側躺在床上，看不清她的臉，卻能感覺到，她的心傷與無奈。

“娘，那我先回前院了。”

今日的前院，是忙得不可開交的，我可不想等高磊再尋了機會訓我，更不想讓他尋了機會羞辱娘。

“唔，去吧。”娘依然沒有回頭，聲音，也乏得緊。

猶豫了片刻，終是退出。

掩了門，并，落了鎖，將鑰匙，扔入了草叢中。

我想，娘是愿意的。

再次回到前廳來時，前廳的宴席已開始。

觥籌交錯間，美酒醇香，在琉璃盞中，曳著流云璃彩般的光。

那些巴結著端王的秦國臣子們，無不以他們自以為最巧妙的方式，祝賀著端王，討好巴結著端王。

陵陽少卿一身紋金絲線的錦袍在身，襯得他玉樹臨風。

隨著端王一起，推杯換盞中應酬著。

引得人人夸著端王與端王妃好福氣，得子如此，夫復何求？

端王與端王妃的笑意，直達眼底，怕，也是直達心底的吧。

哼，想著素兒，同為端王的子婦，為何，一個是天，另一個，卻是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