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曉池站起來，深呼一口氣，眼神定格在林文宣泛紅的眼睛上：“我先走了。”

林文宣呆立在原處，一動不動地看著白曉池，眼里不是沒有歉意，但白曉池知道那歉意太遙遠。

白曉池心知肚明，這一離開，再沒有什么理由見面，此前的所有知己話和好時光，種種曾經是密友的證據，都將隨著自己的提前離開通通翻供不算。等到兩個人七八十歲將死未死的時候，有一天坐在養老院的花園里，被醫生護士們隨意參觀，會不會突然想起對方，繼而想起今天的對話。那時候，白曉池或許會覺得，就一生而言，她們倆此刻的憎恨和誤解是多么的主觀，本來，本來可以在這花園里，衣著邋遢，頭腦混亂，存在感所剩無幾，但至少身旁，坐著她，可以三言兩語地聊聊天。

但此刻，被恨意驅趕的白曉池，卻一定要邁出這離開的第一步，連“再見”兩個字，都不齒說出口，只能奢望，有朝一日，九泉下碰到她，可以很平和地說一句：“回見了您。”

最后，賣冬瓜的人眼睜睜地看著自己的真身漸漸發冷僵硬，魂魄無能為力，只能大哭著離開。

只能大哭著離開。

剛回到公司，電話就響了起來。

白曉池拿起來一看，心頭接著一顫，是陳煦。

“喂……”白曉池依舊是戰戰兢兢。

自己對陳煦的恐懼癥不是好了么？一定是剛才和林文宣談話的時候太激動了。

陳煦禮貌地詢問白曉池身體好些了沒有。白曉池心明顯一軟，多好的人，可惜不是自己的。

這種羨慕嫉妒恨的心情，白曉池也早就習慣了。從小和媽媽上街，媽媽拉著自己的手，夸別人家的孩子：哎喲，多好的孩子，可惜不是我的。

談戀愛也是，男朋友在街上看見36D翹臀絲襪妹，也會兩眼放光地喃喃自語：嘿，這姑娘真養眼。

溫柔聰敏的白曉池，就會一邊踢他要害處一邊替他把下半句補齊：可惜不是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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