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光隨女子的舞步轉動，不經意看見亭外屹立的燈臺，如雪才瞬間明白，這女子和燈臺的穿著一般無異。

在她的舞動間，梅香的清冷逐漸散去，而替代它的是日趨濃郁的曼陀羅香味，席間的賓客們有些已經放開身邊的美姬，轉而朝中央起舞的女子伸出手。

安王舉著酒杯，冷眼瞧著眼前的這一切。

容卿亦然，面容清冷，眉眼似笑非笑。

女子帶著濃香忽然朝容卿舞了過來，繞過如雪從容卿的身后抱住他，嫩藕的手臂從白紗里滑落出來，遞過琥珀杯。

如雪臉色大變，她既然渾身帶了那樣蠱惑人心的香味，她手中酒杯里的酒怕也不是那般的單純。容卿在她緊張的注視中，淡淡地將水姬的手推開：“最難消受美人恩。”

水姬媚笑一聲，眼角從如雪身上掃過，又跳到了中央。

恰那一樹繁花開盡，中間的女子身上的白紗輕輕地滑落，卻在眾人的驚呼聲中停在了肩頭，低頭一掃的媚惑眼神柔柔地滿是情誼。

安靜之后，有人開始拍起掌來，也有人說了起來：“水姬果然是水姬，舞姿天下第一?！?

水姬緩緩地起身，手中依舊端著那杯酒，扭著身姿走到容卿面前?！巴鯛?，水姬這舞跳得可如意？”

她眼里是別人所見的媚惑，如雪卻瞧見其中一閃而逝的恐懼。她不過獻舞，為何會露出懼色？

容卿端起自己桌前的酒杯，對她說：“水姬的舞如魚得水，確實天下無雙，不過——”他的目光看向坐在中間的安王，“不過還是差點才情?！?

聽聞這番話，水姬面上波瀾不驚，酒杯里的酒卻有微微地顫動。

“你還不過來！”安王的聲音寒冷之中夾著令人畏懼的逼迫感，水姬聽了他的話，起身之前卻朝如雪狠狠地瞪過一眼，那目光和燈臺女子的雙眸重合在一起，都是含著那般怨恨。

被容卿這般拂了面子，安王卻未有怒氣，反而興致高昂，在他身側垂手而立的水姬眼中的懼意卻多了起來。

“那就讓本王與眾位都開開眼界吧！”

容卿放下空掉的酒杯，側過身子俯在如雪耳邊輕聲道：“只需盡力即可。”

“我——”如雪聞言身子大震，她抓住他即將回首的最后一絲目光，語言藏了她也不曾察覺到的哀求：“我——如今不可——”

她的拒絕在容卿這廂甚為刺耳，他未再言語，只拿眼瞧著她。

“不要給我丟臉。”

半響他嘴里才是出來的這樣的一句話，頓時斷了如雪的所有后路。她想要好好告訴他的，關于他們的孩子，而如今在眾目睽睽之下她猶如被誰掐住了脖子，半句都說不出來。

安王的笑容依舊陰測測的，令人毛骨悚然，水姬的目光仍舊滿含怨恨，而眾人的目光卻是期待的，他們已被水姬迷得神魂顛倒，不知能超越水姬的女子會是什么樣子的。

容卿自顧自地喝著酒，不發一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