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少祥隨著他的目光看去，那廂窗戶微微開啟，白紗被吹出半截，在空中飄動。

燭火輝煌，但瞧不見里面的情景，但從容卿臉上顯露出的滿足神情來看，那里必定是他們方才所呆之處。

像是要驗證他的猜想一般，正當扁舟輕輕劃離花船時，那廂窗戶突然被人推開，白紗隨即狂亂地舞動起來，而在那里面隱隱約約見到一個他朝思暮想的人影。

如雪。

他拳頭再次握緊。

“少祥，你引薦的此處確實是個絕妙之處。”容卿滿腹心思都在那廂窗戶上，不曾留意到孟少祥的一舉一動。

聽到他的話語，孟少祥的拳頭又松開了，這可謂是自作自受，是他引薦六爺到此處，若是真的要怪任何人，最應該怪的人是他自己。

“那確實是個妙人。”回味著方才的種種云雨滋味，容卿臉上再次露出滿足的笑意，要是能得到這樣的一位妙人，讓他用府中所有的侍妾去交換都可以。

他從沒得到過那樣美妙的滋味，他與她是那般的契合，像是三生三世的戀人再次重遇，彼此的一個眼神都明白了對方的心中所需。

“少祥，你待天亮之后去打聽，要多少價錢能把雅兒贖出來？”

“雅兒？”孟少祥垂首，逼迫自己不去看容卿的滿足神情。

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容卿打著哈哈，笑著道：“天一亮，你就去問問花如雪的身價。”

“六爺——”聽著容卿的話，孟少祥錯愕不已，他早知如雪是翼州城男子心中的幻想，沒想到就連閱女無數的六爺也為之心動，更想要將她納入懷中。

“怎么了？”容卿站在舟頭，夜風帶著涼意將他散落的發絲吹了起來，像水面上的漣漪，圈圈又圈圈。

在沒有遇見花如雪以前，他沒有動過這樣的心思，他不進青樓，不沉溺于風月，府中成堆的侍妾不過是貴族慣性使然而納入的。他不曾想過，要將一個女子帶在身邊；也不曾想過，他剛離開就開始懷念起她的味道；更不曾想過，要將一個風塵女子帶回京畿，帶回自己的府中。

“六爺，如雪姑娘是無價的。”

“無價？”容卿疑惑地看向孟少祥，爾后狐疑地盯住他，一字一頓地說道：“少祥，你為何帶我來這里，我心中自是有數。有些話，依你的聰明必不用我來點明，我且問你，是要前程還是要女人？”

聽聞他少有的嚴厲，孟少祥額際的冷汗都來不及擦，忽然跪在船板上答道：“六爺，小人自是要前程。”

容卿滿意地點點頭，將目光放在流動地水面上，輕聲道：“那你就應該從此刻清楚，如雪已是我的女人，不是你該想的人了。”

“是的，小人清楚。”孟少祥偷偷地拂去額際上的冷汗，又想起什么來，繼續說道：“六爺明察，不是小人對如雪姑娘還有所遐想，而是如雪姑娘早有規矩，她不許任何人為她贖身。”

“哦？還有這等事？”容卿倒是沒聽過這樣的說法，像她那樣的青樓女子，若是有個好人家為她贖身，讓她從良有個依靠不是最好的么？為何還不許任何人為她贖身。

孟少祥抬眼瞄過容卿，見他臉上俱是疑惑之色才說道：“這是翼州城內人人皆知的，如雪姑娘放話說，若非她自己想離開媚香樓，其余人等均不許為她贖身。”

容卿臉上的疑惑漸漸變成盎然的興致，她還真真的是個奇妙的女子。不許他為她贖身，那么眼下他的事情都做得差不多，他不介意陪她來場紅拂女夜奔李靖的戲碼。他一定要她死心塌地地跟他回京畿，成為他的女人，為此他可以不介意她的從前。

眼前流動的水波，伴著清冷的月光，只露出香肩的女子似乎羞澀地回頭朝他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