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小云將熬好的藥汁端了上來，吹得合適了才遞給如雪：“夫人，藥好了。”

她如往常般推開藥碗，并非聞見那樣的味道想吐而喝不下，而是她如今仍舊喝不下，她害怕這個孩子，真的畜生了，跟著一個失寵的娘親會有什么樣的孩子，縱使是長子也只一個庶出而已。

眾人眼中艷羨的王府又如何？

當年的她不也是縣令的女兒嗎？可一個嫡出和庶出，就將人分得天壤之別。

王妃顏若水的心計不可謂不深，而容卿的愛又太過于飄渺虛無，將來誰可以做他的依靠？

“夫人，他總歸是您身上的肉，您就算再怎么不愿意也當做是養自己的身體吧。”小云將藥碗重新遞到她的面前，夫人心中的愁慮她也并非一點都不明白的，只是這總歸是夫人將來的一個依靠，若真的沒有子嗣，在這樣的侯門里將更難生存下去。“夫人，您瞧瞧，這些是孫總管剛送來的補品，件件均是上品。小云從前是個粗使丫環，但在廚房幫差時也見過不少的珍貴食材，送來的這些均是上乘的品質，就算孫總管是華王府的總管，依他的能力也能得不到的，難道您還不明白這到底是誰的心意嗎？”

如雪順著小云的目光看向桌上，心中五味翻滾。

是他的心意，可她摸不透他的心思，她不知道這樣的恩寵有什么特別之處？他可以一個生氣就將她丟棄在府中不聞不問，任她自生自滅，在聽聞她的身子抱恙后又送來這些食材。她猜不透他的心思，也累了這樣的猜度。

究竟，她該如何是好？

天空里只有偶爾漂浮的云朵，四周里安靜地只有她對自己的質問，沒有人能幫她得出結果，沒有人能幫她看清未來的路是否透著光亮……

自那日放晴后，又是接連晴朗了十來日。

暖暖的陽光灑落下來，化去積雪所隱藏的寒意，平臺之下的水池薄冰裂成了幾塊，逐漸有了融化的跡象。

如雪的身子比起前幾日又有了些沉重，在小云的精心照料之下卻也開始好轉，臉色也較之前紅潤許多。這幾日趁著陽光暖人，小云特地從屋內搬出藤制的躺椅，在上面鋪了好些的厚褥子，讓如雪躺在上面閉目養神。

平臺兩側的枯枝在這般陽光的照耀下，悄然地長出了嫩綠的新芽，看來春的到來已經不遠了。

如雪仰頭看著樹枝上新生的嫩芽，陽光點綴在上面，透著晶瑩的光澤，似那離離原上草，春風吹又生般的生機盎然。

相對于如雪的云淡風輕，小云這廂忙進忙去，間隙還能聽見她的輕聲嘆息。夫人與王爺都是看著溫溫柔柔的人，卻兩人都倔強固執，沒人愿意先低下頭，于是就這般相持著。若說是王爺，他是一家之主，又是今上的兄弟，比一般人都更得恩寵些，讓他先低頭確實難為了些，可夫人也這般倔強，不肯先低頭，依王爺從前對她的寵，只要她肯服軟，又懷了孩子，日后只怕是加倍的恩寵，偏偏她也一樣不肯服軟。

該勸的也勸了，該說的也說了，小云急得不行，如雪卻冷冷淡淡，似就要這樣過一輩子般。

也不想想這最終受罪的還不是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