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卿一跨入屋子，顏若水便親自為他脫去披滿雪花的外衣，又從身旁丫頭的手上取來手爐塞到他手中。

瞧她圍著自己不停地忙碌，容卿不由得嘴角浮出淡淡的笑意，這樣全心全意為了自己的女子才是值得終生以待的吧。透過窗戶的縫隙，他的目光望向書房的方向。

他刻意地冷落如雪，先前出了南霜那么大的事，他最后妥協在顏若水的處置方法之下，為保住如雪，他將無辜的柔兒關了月余放了出來，對外宣稱是南霜自己跌倒的，也算給舒家和霍家的交代。只不過如雪那樣的性子，實在是應該收斂一下，更何況她的心始終不曾全部都放在他的身上，他又何苦要將自己奉上的滿腹真心去換取她的冷眼相待呢。

故意地不聞不問，故意地要她受盡苦楚，要她知曉，在華王府中沒有他的寵愛，她的日子會有多難熬！

顏若水重新給他穿上外衣，一邊為他束著腰帶，一邊輕聲問道：“王爺，如今年節將至，您看要給宮里送上什么賀禮為好？”

容卿瞥過屋內伺候的下人們，孫道常連忙帶著眾人退了出去。

待他們都走盡了，容卿才抱著手爐，緩緩地坐到軟榻上。“就取上次揚州巡撫送來的雪里紅吧，瞧著那樣式不錯，做工也精致，宮里應該會喜歡的。”

“是，”顏若水在他身旁的位置坐下，又念道：“馬后和高淑妃也都送上些，王爺意下如何？”

容卿從她手中接過熱著的茶水，喝上兩口，繼續說來：“高淑妃那邊可以挑些一般的，今上最近更寵宋福金，年后就會進封為賢妃。”

“唉——”顏若水聞言，輕嘆一聲：“看來今上還真是位多情天子，高淑妃受寵左右不過兩年，當年更是寵冠京華，連庶出的兄弟都深受帝寵，高家從賣豆腐的人家也可以升作振威將軍。那時京畿內人人傳唱，生子勿歡喜，生女更歡心，人人都想自家也能出個高妃。沒想到，如今高世榮被打入大牢不得相救，高淑妃生下云河公主后也漸失帝寵。”

“他越是這般，不是越好么？”容卿眼梢盡現輕蔑之色，容軒越是任性妄為，就會越失民心，而屆時他才能順應天下民心登位。

“不過話說這位宋妃，臣妾曾遠遠地見過一次，倒也真是傾國傾城之貌。”顏若水話題一轉，輕笑起來。她曾是京畿的第一美女，剛負盛名時就被父親嫁給了華王爺，而禮部尚書宋春華家的小女兒宋福金則是繼她之后的第一美女，理所應當地進了宮。她那次去面見皇后，曾在宮中遠遠地見過宋福金一次，確實名副其實，是朵艷麗的牡丹花兒。

“哦，是嗎？”容卿慵懶地回過一聲，世人都云宋妃傾國傾城，那皆因他們未曾見過花如雪，不曾見過荷池中輕舞漫步的花如雪，亦不曾見過迎風而舞的花如雪。翼州的第一名妓，一舞驚天下，引無數人的擲千金以求一面。

“當然是，”顏若水只當他是這樣的宮闈之事沒什么興趣，卻沒想到他心中所想，自顧自地越發的興致起來：“看來今上這喜愛美色之名真是不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