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是她，容卿眉宇間的皺紋隨之加深，她的話倒也是真話，若是連她也指認了，莫非真的是如雪做得不成？疑問在心中盤旋，越陷越深。　　

“王爺——”顏若水在一旁靜默以待，目光卻狠狠地瞪向采筠，采筠害怕地縮在孫道常的身后。他在心中長嘆了一聲，王妃如此做擺明是不愿意惹惱了王爺，想將此事大事化小，小事化無，就此平息這場風波，哪知采筠這丫頭卻固執地要指證雅夫人。那位雅夫人可謂是王爺的心頭肉，他跟隨王爺這么多年，能叫王爺真正用心的也不過一個花如雪。那位除卻頗有姿色以外，他也瞧不出有多好？許是王爺府中的女子大多數對他唯唯諾諾，偶然遇見這位頗有心性的女子便一時迷了心智吧。

容卿抬眼看過孫道常，心中卻如五味瓶打翻，說不清是個什么滋味！他不愿相信采筠所說的話，但南霜畢竟是霍家的女兒，柔兒也是舒家的女兒，縱使若水此刻將此事壓制下去，但關不住的人舌，今日采筠將話給說了出來，他無論如何都是要給兩家一個公道，否則往后的大事會失了后盾。

“王爺，府中之事素來由臣妾做主，此事還是按臣妾說的辦吧。”顏若水見他犯難，再次輕聲說道。

他望向顏若水，充滿了感激，懂他的女子還是只有顏若水一人而已，這樣的蕙質蘭心，這般的體貼心意。

“王爺，”見容卿心思松動，采筠從孫道常身后探出頭來，說：“今日是南夫人無辜受害，柔夫人受牽連下獄，芙夫人無故發瘋，若是王爺繼續縱容雅夫人，日后再多的新夫人進門豈不都步上三位夫人的后塵？府中哪里還有安寧之日——”

“采筠！”采筠的話還未講完，但聽得“啪啪”聲作響，顏若水見她越說越有勁頭，顧不得端上主母的架子，沖上去便是兩個耳光。

“王妃——”眼淚如斷線的珠子般滴落，采筠捂住臉頰，幽怨地朝顏若水說道：“王妃，采筠并不為其他，只為今日是三位夫人，若是不查辦真兇，他日便是王妃了。”

聞言，顏若水頓時紅了雙眼，將采筠抱在懷中，主仆二人竟然哭了起來。

“孫道常，去叫憐雨過來吧。”容卿朝孫道常吩咐道，自己走下去扶起顏若水。初見她時，她是百花之中最美麗傲然的牡丹花兒，映著朝日璀璨地綻放著，那般的華彩才吸引了自己的目光，未料想此間為了自己竟委屈成這般。

“王爺——”顏若水轉向容卿的懷抱中，眼淚更加委屈地洶涌。

那一夜，書房的燭火亮了許久，荷心小筑的燭火亦亮了許久。

待次日清晨燭火熄滅時，書房便就此絕了人影，而與之隔水相對的荷心小筑也變成了被王府刻意遺忘的角落。

水中錦鯉依然，如雪坐在矮桿上，望著冷冷清清的書房出神。

萬般恩情仍在，那人卻絕塵而去，為避開她，竟然將這雅致的書房都拋卻了。在媚香樓的這么多年來，難道她還不曾看透么？男人的承諾再好聽也抵不過經水流年，怪只怪她，仍舊為他心動，愿意相信他，為將來博上一把。

“哈哈——”只不過沒想到，她的失敗來得這么快，這么決然。

日光猶有暖意地灑落，平臺旁的果樹在不知不覺間長出了青澀的果實。縱使陽光帶暖，曬到她的心底仍然是寒冷冰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