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媚姨。”門外忽然傳來東玉的聲音，容卿朝媚姨一瞥，悄然隱身。

不知在樹下站了多久，如雪只覺得雙腿都已經發麻，身邊經過的人越來越多起來。

如雪揉著自己的雙腿，在眾人羨慕的眼光中走向自己的屋子。在青樓里的女子，誰人不想有好歸屬，六爺對如雪的好那已是媚香樓里眾所皆知的秘密。來來往往忙碌的人，只有她像是局外人般，悠閑自得。

打開房門，空無一人，往昔這個時辰是東玉上妝的時候，現今卻不知道到哪里去了。

如雪回到自己的床邊坐下，這一段日子容卿都沒有再出現在媚香樓，但又讓她無時無刻不感覺到他的存在。她如今悠閑的生活，她從花魁降到低等妓女，樓里的眾人也不敢小瞧于她，這些都是他給予的。

在她說出那些話之后，他為何還要對她這般好？

她只是路邊任人踐踏的野草，而他是天上明朗的日月，他這千般地遷就她又是何故！

她不值得——

月亮躲入云朵后面的夜晚，前方的院子里卻是人聲鼎沸，那是韓元春的十歲生辰，大娘提前幾日就開始忙碌籌備，而爹更是宴請許多的人。她抱著娘留下的薄被，悄悄地站在門邊看著眼前的一幕一幕熱鬧的場景，爹端著酒杯，大娘牽著元春在眾人之中穿梭，滿臉的笑容。

這樣的場景，就仿佛府里從未沒有她這個人，也沒有她的娘親。

沒有人記得她的娘親前日才病逝，被裹了一張草席丟在了亂墳崗。她哭著抱著爹的腿，求求他能給她娘一處墳墓，他只偏過頭，頗為厭棄地蹬開她。大娘在一邊嚷著“養你這個破爛貨都花費不少，府中如今已沒了銀子，有草席就不錯了。”

他們明明就在這里大吃大喝，卻連一個墳都舍不得給她娘。

她抱著薄被，在眾人的喧嘩中默默地回到屬于自己的小柴房。次日，大娘就將她賣給了翼州城內最大的青樓——媚香樓的老/鴇媚姨。她冷著一張小臉，朝府中望去，爹的房門緊緊地關著，直至她走出府門都不曾見到爹的身影。

若非前幾年，韓家惹上官非，爹的官職被革掉，并永不復用。韓家因此破落，爹才想起還有這么一個被賣進青樓的女兒，一缺錢便打發韓元春到媚香樓來找她要銀子。

她可以不給韓元春的，其他人都不可以管，但爹始終是爹，她怎么能忍心自己錦衣玉食，爹卻露宿街頭。

手伸入墊褥下面，摸索半天卻沒有摸到那個熟悉的小包，她隨即驚恐起來，忙將整個墊褥都翻開了來看，下面空空如也，什么都沒有！腦子被這突然而來的事實驚嚇住，變為一片空白。

怎么會！她明明記得清早的時候，她從中拿了四樣揣入懷中給了韓元春，其他的呢？她明明放了回去，怎么現在全部都沒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