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天佑清官
- 風雨下西樓
- 暮寒君
- 4875字
- 2009-07-19 07:07:21
與之相對應的自然是夏西樓,對身邊的智囊鐘離澗敬重十分,有空就坐到一起探討江湖格局。肖北盟出現在武當的消息早就傳過來了,照情形看來這位前輩對臥魚兒言聽計從,夏西樓有些擔心,要什么有什么,說什么就做什么對于一個孩子來講是很危險的。鐘離澗自然明白,讓夏西樓盡管放心,臥魚兒本性率真,雖然讀書不多卻明白事理,絕不會作出悖逆天理倫常的事。穆云平先得到滿天花雨劍譜,又得到湛盧寶劍,武功得以大幅度提升,恐怕會有所動作,要做好防范才行。夏西樓從來不懼怕與穆云平單打獨斗,對方在進步自己也沒閑著,得到鎖龍真訣以后驚雷神掌更加圓熟如意,再加上父子倆在水中領悟的獨特身法,休說穆云平,就算是肖北盟也敢碰一碰。鐘離澗叮囑,萬萬不可輕視穆云平,這個人文武雙全,頗有心計。錦繡山莊實力雄厚,在泰和錢莊的支持下很難撼動。再加上六大名門同氣連枝,還有穆云平的授業恩師楚江寒,絕不能有半分輕視之心。按照年紀推算楚江寒不是很老,這么多年一直沒有金盆洗手的消息,應該還在江湖中,只不過不為外人所知罷了。這位第一劍俠只有穆云平一個門人,一定會多方關照。夏西樓雖然自視極高卻也有自知之明,楚江寒已經是神龍在天,父親或許能與之較量一番,自己可不夠格。鐘離澗對夏孤村的評價很高,每次夏孤村尋幽探秘歸來都要仔細盤桓一番。除了惺惺相惜之外還有一個原因,鐘離澗有個想法,將夏孤村在深山大澤的所見所聞記錄下來,編撰出一部博物志以流傳后世。夏孤村很支持這個想法,把這些經歷記錄下來可以讓后來的人了解到詳細情況,減少很多危險。
肖北盟的出現曾經一度影響江湖格局,等到大家了解這位高人的脾氣以后一切又恢復了正常。肖北盟武功高絕是沒有任何爭議的,可是這位高人無意介入江湖紛爭,隨著穆云平武功劍術的邁進,新一輪的爭斗即將開始了。鐘離澗認為,目前己方容易受到攻擊的地方不是寒雨樓,而是洞庭湖邊的倉庫,那里囤積著很多貨物,其中很大一部分是各家商號湊出來的,如果被一把火毀掉,就算拿得出大筆銀兩賠償賬目上也會很麻煩。夏西樓認為穆云平不大可能使出這樣招數。鐘離澗卻認為倉庫很可能受到攻擊,那里是易攻難守又對己方十分重要的所在。夏西樓隨即調撥出一些人手,請鐘離澗做好防范。穆云平一直在想方設法尋找夜叉的核心,這是夏西樓最大的機密,夜叉成員散居各地,必須有一個樞紐把所有夜叉聯系起來。對于穆云平來講,只要找到這個樞紐并將其摧毀,夜叉就變成了一盤散沙。因此夏西樓十分重視,部署了強大的力量以防不測。本來是萬無一失的,忽然接到稟報,有可疑人物出現,夏西樓頗為吃驚,經營多年,這個樞紐可不容有失,立刻放下手邊的事飛馬前往。到了地方很快弄清了情況,摸到這里來的人竟然出自官府,為首者乃是很普通的一名縣令,姓裴名九如,因為追尋一件案子查到了這里。夏西樓心中頗為敬佩,想不到時至今日官場中還有如此精明能干的官員。夜叉做事手腳都很干凈,而這位官員竟然憑借一點細微的蛛絲馬跡就找到這里來,足見才干。本來除掉這位官員很簡單,但是夏西樓卻不想這么做,對于清廉剛正之官員自己也很敬佩。馬上安排下去,制造虛假的線索將這個官員引開。夏西樓財雄勢大,手眼通天,做這種事太簡單了。很快裴九如的視線就被引開,帶著幾名從人趕奔事發地。
夏西樓對這個官員很感興趣,派人詳細調查,很快有了結果。裴九如出自書香門第,滿腹經綸,卻受挫于科場,十五歲應考,二十八歲才熬出頭,被放到偏遠的一個小城任縣令。裴九如能力極強,兩年下來將一個落后貧窮的縣城變成了遠近聞名的富庶之地。百姓有錢了自然讓一些官員眼紅,走動關節將裴九如調任,換上貪官來撈油水。裴九如還是縣令,不過又到了一個兔子不拉屎的窮鄉僻壤。清官身邊往往有一些能人義士,不計報酬鼎力相助,夏西樓推斷,裴九如身邊一定有這樣的人,否則憑一屆文官不可能找到夜叉的老巢。夏西樓經常與官場中人打交道,上到王公貴族六部大員,下到七品縣令,從沒見過一個清廉的好官,因此決定親自會一會這個裴九如。簡單安排一下就動身前往,只帶了兩名隨從,快馬加鞭,兩日后就來到了裴九如任職的梅溪縣城。進城之后發覺,這里的百姓雖然衣著儉樸,但神情都很安詳,原來裴九如到任以來為民做主,清理了歷年積案,百姓們心里有了依靠,日子有盼頭就不著急了。有了鐘離澗的幫忙夏西樓輕松了許多,可以抽出很多時間做自己想做的事,先在客棧住下,在街市上轉了兩圈,因為打扮成普通客商,并未引起注意。這里的百姓提起裴九如都是贊不絕口,這位縣令大人處事公允,斷案如神,算得上當代包公。夏西樓卻明白,在如今的官場,裴九如這樣的人是不可能有什么前途的。早衙時來到大堂,衙役差官倒是整整齊齊,就是沒人打官司。這里的氣候特殊,很多作物都長不好,唯一盛產的就是甘蔗,夏西樓盤算一番有了主意,自己就用這個借口與裴九如接觸一下,幫幫忙也是好的。
午后吩咐從人寫下名帖到縣衙投遞,很快有了回音,裴九如在縣衙書房接見。夏西樓從容進入縣衙,這里的建筑年久失修,頗顯陳舊。來到書房,裴九如正襟危坐,玉面微須,神采奕奕。夏西樓進門抱拳:“裴縣令在上,小民有禮了。”裴九如臉色一沉:“既無功名在身見了本縣為何不跪?”夏西樓微微一笑:“休說七品縣令,就是當朝宰輔也當不起我一拜?!迸赃呇靡鄢庳煟骸按竽?,還不跪下。”裴九如已經看出來人非同小可,打發衙役出門,隨即詢問:“閣下有何特異之處?”夏西樓取出一柄折扇解釋:“此扇在手,封疆大吏也不敢受我一拜?!迸峋湃缧⌒囊硪斫舆^折扇,打開一看大吃一驚,扇面的山水固然是出自名家,下面的印章卻不得了,竟然是當朝天子隨身玉璽。裴九如飽讀詩書,對書畫篆刻頗有幾分研究,立刻認定這柄扇子乃是不折不扣的御扇。大驚之下就要參拜,夏西樓微笑攔?。骸按笕瞬槐厝绱?,我又沒有功名在身?!迸峋湃缦肓艘幌乱矊?,自己下拜不合朝廷禮法,改了主意,將御扇擺到案上參拜一番以示恭敬。常言道宰相家奴七品官,身懷御扇就更不得了了,裴九如十分重視,吩咐人擺酒款待。席間探詢御扇來歷,夏西樓只說了幾名與自己相識的王公貴族,裴九如也就不多問了,京城官場頗為復雜,自己這個七品小官根本沒資格過問。夏西樓只說自己要大批收購甘蔗銷往海外,裴九如十分歡喜,自己正在為改善百姓生活發愁,如果甘蔗有了銷路就可解決很大問題。夏西樓廣有錢財,當時就拿出十萬兩銀票作為定金,要求獨攬生意。裴九如滿口答應,本縣只有這一條財路,難得遇到這樣一個富豪,問題全部解決了。
酒宴之后夏西樓告辭,生意的細節還需要商談,裴九如馬上安排人統計百姓手中甘蔗的數目。這時候門外閃進一人,抱拳施禮:“大人,今日之客來歷不凡,要多加小心。”裴九如一愣,隨即笑道:“身懷御扇當然不凡,賢弟多慮了?!睙艄庀聛砣嗣婺恐饾u清晰,竟然是鄭興邦,前任刑部金牌神捕。原來鄭興邦改名之后行俠江湖,劫富濟貧,偶然聽說縣令裴九如清廉如水,愛民如子,特意結識。兩人一見如故,結拜為兄弟。鄭興邦與夏西樓打過交道,深知此人厲害,特意進來提醒。裴九如得知來人的真正身份不由得皺起了眉頭:“這個人絕不是為了甘蔗來的,到底有何圖謀?”鄭興邦也猜不出來,搖頭道:“這么點小生意對于夏西樓來講九牛一毛,用不著親自出面。可是這小小的縣城能有什么吸引他的東西?”裴九如詢問:“賢弟武功卓絕,那夏西樓身手如何?”鄭興邦自然有些了解:“夏西樓乃是夜叉組織的首領,在當今一流高手中也是屈指可數,勝我多矣。”裴九如頗感震驚:“這個人太可怕了,這筆生意是不是要告吹?”鄭興邦勸解:“大哥不必多慮,依我看生意是一定會做成的,夏西樓富甲天下,這么點小錢根本不放在眼里。”裴九如還是有些擔心,夏西樓這個人物比猛虎還要危險,不能不防。鄭興邦當即決定:“今晚我就去拜訪夏西樓,摸清他的來意。”裴九如叮囑:“賢弟多加小心?!编嵟d邦頗為自信:“無妨,夏西樓的對手是穆云平,與我無關?!?
夏西樓拿出十萬兩銀子的用意就是試探一下,看一看裴九如是不是真的清廉如水。這筆生意對這里的百姓來講比天還大,對夏西樓卻是小菜一碟,交給嚴守本就行了。當夜正要休息,從人忽然遞進一張名帖,夏西樓看過以后有些奇怪,鄭興邦,這個名字十分陌生。這個時候來一定與裴九如有關,出來一見心下恍然,怪不得裴九如能找到夜叉的老巢,原來有金牌神捕暗中幫忙。兩人會過面,客氣話就不多說了,直接談到主題。鄭興邦發問:“敢問樓主到梅溪小縣有何貴干?”夏西樓一笑:“收購甘蔗。”鄭興邦搖頭:“明人不說暗話,樓主掌握著天大的生意,還控制著高手如云的夜叉,不可能為了甘蔗到這里來?!毕奈鳂翘谷怀姓J:“那我就直說了,出道江湖以來我沒少與各級官吏打交道,上上下下都是一個嘴臉,見錢眼開,貪生怕死。偶然聽說這里的縣令清廉如水,愛民如子,頗有幾分懷疑,這次來就是為了試探一下。”鄭興邦還是不能相信:“樓主怎么會如此清閑?”夏西樓解釋:“我延請了一位足智多謀的軍師,還招募了兩個老手,時間充裕許多?!编嵟d邦點頭:“原來如此?!毕奈鳂窃儐枺骸澳銇G官罷職全是我的作用,難道不恨我么?”鄭興邦頗為感慨:“剛開始確實有幾分恨意,到了民間才明白,我們這些官員在百姓眼里比豺狼虎豹還要兇狠,從這一點來看脫離官場也是一件好事?!毕奈鳂翘嶙h:“如果鄭兄還想做官,我可以保你官復原職。”鄭興邦斷然拒絕:“不必,這樣的日子很自在,做了官反倒不好?!彪S即講述裴九如的操守,這位縣令表里如一,確實是難得的好官。夏西樓提出自己的看法:“官場腐敗,這位裴縣令一人不可能擋得住成千上萬的貪官,升遷不是好事,倒有可能引來殺身之禍?!编嵟d邦深以為然。夏西樓說出了自己的安排:“為了保全這位清官,我愿意從中斡旋,弄出一道圣旨,特別頒賜一個鐵帽子縣令的官銜,不升也不降,專門為百姓謀福利?!编嵟d邦大喜。
裴九如一直沒睡,這筆生意是全縣的大事,一定不能馬虎。鄭興邦回來把事情一講,裴九如徹底放心了,夏西樓沒有敵意就好。聽說鐵帽子縣令的事裴九如半信半疑,不管怎么說夏西樓只是一個平民百姓,圣旨是皇家最高權威,豈是他能弄到的?鄭興邦卻很肯定,夏西樓手眼通天,弄出一道圣旨很輕松。很快傳來消息,圣旨直接下到吏部,御筆親提,單點裴九如為鐵帽子縣令,裴九如不得不感嘆財富的力量。鄭興邦頗為歡喜,夏西樓這個人不是沒有人情味,可以交一交。嚴守本押著船來收甘蔗,現銀交易童叟無欺,裴九如十分歡喜,這下子百姓們的日子就寬松多了。嚴守本做事謹慎,一板一眼,進賬出賬價格數目都要仔細核對。裴九如喜歡和這樣的人打交道,做生意仔細些對雙方都有好處。第一批就運走了五萬斤,在嚴守本的賬上只是很小的一筆,裴九如頗為震驚,夏西樓的生意太大了,難怪各界都承認他是當今首富。因為事情做得圓滿,鄭興邦沒想到自己無意中觸及了夜叉最核心的機密。辦完這件事夏西樓心里有些許安慰,保全了一位清官,鄭興邦也有了結果,相信龔超塵不會再責怪自己。關鍵的問題是保住了夜叉最核心的機密,這個機密一旦被錦繡山莊知道可不得了?;氐胶陿?,鐘離澗遞過一份戰書,竟然是穆云平所發,要與夏西樓進行公平的交手。夏西樓立時明白,穆云平的劍術取得了很大進步,又得到第一劍客美譽,想通過這種方式打擊自己以及夜叉組織。這次交鋒乃是當今武林頭等大事,一定會有很多人觀戰,勝負對江湖格局影響深遠。夏西樓斟酌一番決定應戰,鐘離澗沒辦法測度穆云平的武功,多少有些擔心,平手或者落敗都無妨,己方擁有無可比擬的財力物力,只要夏西樓不倒人心就不會散。怕的是夏西樓出現什么意外,公平交手生死勿論,一旦喪生或者被廢去武功一切就都無可挽回了。夏西樓頗為自信,自己一直在努力中,就算不能取勝也不至于輸得很慘。龍雀寶刀天下利器,再加上寒月神兵,已經立于不敗之地。鐘離澗仔細叮囑,湛盧寶劍乃是上古神兵,當初就曾經挫敗過龍雀寶刀,穆云平得到滿天花雨劍譜以后如虎添翼,萬萬不能輕敵。消息很快傳開,各路人物都開始猜測此戰的結局,認為穆云平會獲勝的人占大多數。想法都差不多,夏西樓太有錢了,有錢人絕不會刻苦練功。而穆云平乃是昆侖派掌門,練功絕不會松懈,贏面比較大。各地賭場開出的賠率是一比三,穆云平遙遙領先,很多人都想到現場觀戰作見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