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眼望去盡是婀娜多姿，唇紅齒白，若柳扶風。

嫣然瞥見周芳的神情眉頭微蹙了下，低眸笑了笑。

看來，同床異夢的可不止她和肆千瀧。肆千瀧這個皇帝也做得有些悲哀了。

周芳顯然是一副不以為意的樣子，端起一杯清茗慢慢品著，嘴角隱隱帶著笑。若是不在乎，那么便會不在意，在意都沒有，何談與之一心。不在意新晉的妃嬪們是丑還是美，不在意肆千瀧將心交給誰。她在意的只是，她挑選的秀女們是否能安然的進宮受封，是否會老老實實的聽她周家的命令。她的心，除了給了那人一半，剩下的，便全留在周家了。

肆國選妃制度自建國伊始，分三個步驟。第一步由禮部官員和鴻臚寺初選，從全國各地而來的秀女按身家清白、容貌氣質選出數百人，爾后留給皇后和太后來選。東太后年邁，做事已心有余而力不足，便將此事全權交與周芳。而西太后，是從不過問此事的。就連皇帝當初冊后大婚時，她也未曾到場。

最后一步，便是肆千瀧親選了。

自古以來，封妃便有明確的等級制度。后宮佳麗三千，若不分出個等級來，只怕會鬧得水深火熱，直接將皇帝煮了瓜分。

皇后之下，是貴、淑、德、賢四妃。此為正一品。而啟元，朝元，華元，純元夫人則為從一品。從一品的夫人之下，便是正二品的敬妃，惠妃，順妃，康妃，寧妃，昭妃，共計六妃。接下來便是從二品的昭儀、昭容、昭媛、修儀、修容、修媛、充儀、充容、充媛。正三品只有一個：貴嬪。從三品亦只有婕妤一人。正四品容華，從四品：嬪。正五品：貴人。從五品才人。正六品：小儀。從六品常在。正七品選侍，從七品美人。正八品寶林，從八品更衣。

當然，只有這么多名頭，后宮佳麗卻不止這些，不是有句話形容得貼切：佳麗三千。卻也不是夸張說法。

那么三千是怎么來的？

禮制有定：三品以上妃位僅限封一人，三品以下（含三品），不限。

如此看來，除了皇后周芳和貴妃嫣然德妃李紈已歿淑妃戴琳寧梅妃昭蘭妃以及六品以下的位階，余下的沒有人在。

嫣然扶額。即使一個位階選一個，這也至少要選出三十位新人出來。

唔，雖然這些都是不可多得的美女們，但看多了鶯鶯燕燕，聽多了環佩叮咚，也會心煩意亂審美疲勞的吖！真不知道這些皇帝們是怎么享受佳麗三千的&#8226；&#8226；&#8226；&#8226；&#8226；&#8226；

嫣然突然佩服起肆千瀧來。要應付心計深淺不一的一大群女人，可真比朝政還來得耗人心力。但也正是這些紅肥綠瘦，牽動著朝堂上的明爭暗斗，風起云涌。誠然，這也是去除周氏外戚強權的一個絕好時機，嫣然豈會放過？

除了修和充之類的女官由人事司直接命定，妃嬪貴人才人可都是肥缺。

一排秀女已然走至周芳和嫣然面前不遠處停下，盈盈下拜：“民女給皇后娘娘貴妃娘娘請安，娘娘嬌顏永駐，千歲平安。”

嫣然抬眼一溜兒的看去，雖容貌均上乘，卻都是入不得她的眼的，俱是些胭脂俗粉。看過便忘了。只是中間卻落落穿插了十數個或清淡如水或氣質逸然或富貴逼人者。嫣然嘴角勾了勾，暗暗記下幾人。

“和州古郡郡守江懿之女江鶯兒~~~~~”一旁的太監在周芳的默許下開始宣人。

“民、民女江鶯兒，參見皇后娘娘，貴妃娘娘&#8226；&#8226；&#8226；&#8226；&#8226；&#8226；”位于第一排左首第一個身穿鵝黃色紗衣的女子向前出了一步，行至中間顫聲行禮。

周芳眉頭幾不可見的皺了皺，帶了一絲厭惡，平淡無波的出聲道：“免禮。”

“民女、民女謝皇后娘娘。”江鶯兒聲音細細軟軟，帶了一股子江南的小家碧玉氣息，柔柔弱弱的惹人憐。

“你且抬起頭來。”嫣然在椅子上找了個舒適的姿勢倚好，出聲道。

江鶯兒神色有些慌亂的慢慢抬起頭，卻不敢將視線落在嫣然臉上，只耷拉個眼瞼望向嫣然的金絲描鳳白錦繡鞋。

“本宮的鞋可有看頭？”嫣然見其一張巴掌大的鵝蛋臉上突然一紅，杏仁一般的眼里閃過一絲慌亂，忙低頭跪下：“民女無禮了，請貴妃娘娘開恩！”

嫣然勾了腦袋看著地上微微顫抖的蔥蔥玉指，嘆了口氣：“本宮只是跟你開個玩笑，讓你別那么緊張&#8226；&#8226；&#8226；&#8226；&#8226；咳咳！”

“妹妹可還好？！”一聽到嫣然的咳嗽，周芳眸光里閃過厭惡，轉瞬不見，低眸訓斥江鶯兒：“這般的沒見過世面，連娘娘都見不得，怎可服侍皇上？撂牌子！”

“皇后娘娘請慢。”嫣然丟開捂了嘴的繡帕，素云立即接過，轉眸對周芳微微一笑，卻又將視線落在地上的人身上：“本宮若沒記錯，從和州到京都，要一個半月的路程吧？”

“回娘娘，是的。”這一次江鶯兒倒是膽大了些，語氣和緩的回道。

和州在肆國最東，靠近東海，交通發達，主要以漁業為主。

嫣然點了點頭：“想必江小姐對海風海浪的極為熟悉。”

“承貴妃娘娘高看，略微熟悉。”江鶯兒忐忑不安的回答著，不知嫣然問這些要做什么。

“皇后娘娘，昨日本宮看過秀女的名單，來自和州的女子，就她一人。”嫣然忽而婉轉笑道：“前些日子本宮聽皇上說，和州女子有著海的靈性，不知皇后娘娘是否也跟本宮一樣好奇？”言下之意很明顯，這人是肆千瀧要留下的，光明正大的留。

周芳臉色滯了滯，轉眸想了多次也不知道一個郡守的女兒能有什么用，便啟唇笑道：“既然皇上中意和州女子，那便先留牌子吧！”

嫣然眉眼彎了彎，笑意未達眼底。

肆千瀧，別怪我背后插你一腳。誰讓你前幾日怪我給太后治病來著？

肆千瀧從未說過和州女子有靈性，這不過是嫣然做給周芳看的而已。也就是說，江鶯兒是個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