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矢手中的剪刀咔嚓一聲，照片多余的一角便被剪掉，空氣里多了一些沉默的尷尬，顧矢低著頭，把那些照片插進合適的位置。

過了很久，我很小聲的問：“你很愛他？”

顧矢抬起頭，手指抖動了一下，彈掉了很長的一段煙灰，一臉無所謂的表情。“或許吧，但是我知道他不愛我，一直都不愛……”

“他不愛你？你們不是交往著的嗎？為什么這么說？”

“呵，我一直覺得他愛的人是喵喵，你看這張照片，他看著喵喵的眼睛里全是寵溺和溫柔，那是對我從來都沒有的眼神。” 顧矢把影集翻到最后一張，不咸不淡的笑著，看不出是因為釋然還是因為荒涼。

“喵喵她……知道嗎？”

“你說呢？關旭和宋延越不一樣，宋延越從來都知道自己要的是什么，而關旭，他永遠是為別人而活著的。”顧矢深深的吸了一口煙，然后在空氣中吐出一片朦朧的煙霧，于是她的臉在煙霧里變得有些模糊。

“那那個海豚是……”

“對，是關旭送給喵喵的。”

我低下頭看那張照片，滿滿的幸福和甜蜜，時間被永遠的定格，這樣幸福的時刻變成往事里最美好的回憶，可是有一天滄海變成了桑田，那是不是我們的幸福在回憶起來的時候就變成了加倍的痛苦呢？

關旭純真美好的笑容，還有4個女孩的天真無邪，此刻，我的腦海里卻突然蹦出一行字：一個男人和四個女人的故事……

“那個，顧矢，另外兩個女孩是誰啊？你們四個女孩怎么都圍著一個男孩子轉啊？她們倆不是也喜歡關旭吧？那可就趕上大清后宮了！”

顧矢微仰著頭，又吐了一個煙圈，淡藍色的煙霧都將她籠罩起來，看不清表情，只能聽到略微沙啞的聲音。“左邊的那個是關旭的妹妹，比關旭小一歲，是個乖寶寶，性格很文靜，學習成績超好的。”

“那關旭的成績肯定也不錯了吧？”

“他連續領了三年的一等獎學金，全國的奧數大賽他得了第四名。”

我咕嘟一下咽了口唾沫，這才是真正的王子啊，才貌雙全！然后我又看了看最前面的女孩子，總覺得很眼熟，但是一時間卻又想不起來。“前面的呢？這個女孩好漂亮啊。”

“這個女的叫韓儀，她的確很漂亮，你不是說我像童話里的巫婆嗎？那她就是白雪公主的后媽，100%的惡毒，她16歲的時候心機就等于現在的我。”

“韓儀？這個名字霸道啊！是人都得叫一聲儀（姨），這得占多少便宜啊？”真是的，將來我要是改名的我就改名叫林奈奈，哈哈，是人都叫我一聲奶奶，我的輩分一下子就上去了，連升兩級。我捧著照片看了又看，總是覺得里面有什么東西是我不知道，非常奇妙的感覺，而且那個很漂亮的手拿小白花的女孩看起來就像是在哪里見過一樣。

“其實我們的故事并不像表面上看起來的那樣簡單，有很多東西都像是埋藏在海底的陰影，那是連陽光都照不到的地方。”顧矢的眼里又有了那種濃濃的哀傷，我真的很想知道兩年前究竟發生了什么？是什么讓喵喵和顧矢變成了今天這個樣子？

“那你就告訴我啊。”

“我會告訴你的，不過不是現在。”顧矢低下頭把手里短短的煙頭按在煙灰缸里，一縷淡藍的青煙緩緩飄散，她抬起頭來，已經隱去了剛才那落寞的表情，依舊是冷冷淡淡的微笑“很晚了，睡吧。”

我跟顧矢爬進被窩里，她背對著我躺下，夜，很靜，雨不知道是什么時候停的，窗外白白的大月亮把蒼冷的光輝都灑在地板上，有點淡淡的涼意，我聽見身旁的顧矢深深的嘆了口氣，像是潮狀的呼吸，一浪一浪的拍打著海岸的礁石……

或許有些秘密就像是海底升起的泡沫，要搖搖晃晃的很久才能升上海面，然后“砰”的炸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