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邊穿來馬車行駛在馬路上的晃蕩聲，夜晚的正陽大街雖然沒多少人，但是馬車依舊行駛的很慢，其中原因只有李小魚自己知道“小姐，前面安德王的馬車一直擋著咱們的路，我想從側邊繞開，可駕車的那人好像是故意擋著咱們的路。”

“哼，這么寬的馬路，容不下兩車并行？”自己知道沈鐘的是想要和自己談事情，又抹不開面子留住自己，所以干脆擋著自己，沒事找事。牽馬到河易，強馬飲水難，你想跟我聊正經事，我不反感，可你不主動聯系我，想出這么一個歪招，那么我偏偏就不搭理你。

“趙叔，你把車停下吧，你等了小半天了，估計沒吃飯呢，我看道邊的餛飩挺不錯的。”

“小姐，我不餓，少吃一頓兩頓沒事。”老趙摸著腦袋，不好意思的說道。

月光下兩輛馬車鈴聲鐺鐺的響著，后面馬車忽然停下，前面的馬車也開始減緩了速度。“王爺，王妃的車停下了！”甘平掀開簾子跟安德王說道。

“嗯？那就算了，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明天....不....還是后天吧，后天你去接她回府上住。”沈鐘滿臉疲憊的說道。

“這，這太好了！”甘平心中一喜，在他心里李小魚可是要比馮瑾兒好相處的多。

“好什么！”沈鐘的臉色難看就想冬天上了霜的紫茄子，從里到外都是無法言述的憤怒。

“呃....王爺，是小的失言了，天色不早了，咱們回去歇息吧？”

沈鐘長長嘆了口氣“先去馮府一趟，我有點事去找馮宰相。”

“好嘞！”

李小魚看著前頭的馬車漸行漸遠，不由得緩緩的松了口氣。“趙叔，你能跟我說說當年的事嗎？”

“當年....”大口吞咽餛飩的老趙，猛地抬起頭，本來極為享受的表情變得十分難受，就像在吃餛飩的時候猛然咽了一只蟑螂。

老趙端起大碗，一口飲盡碗中的湯，抹了把嘴“小姐，當年太子被匈奴大軍圍困，我等保護不力，能保住這條命也是萬幸，只是...”

“只是什么？”

“我一人淪為官奴，也就罷了，我還連累我一家老小，也淪為官奴。”老趙臉色難看，手在桌子上不安的亂動。

“呼~”李小魚深吐口氣，也不在說話了，老趙不想細說，李小魚自然也不好打破砂鍋問到底，她之所以會問這件事，是他感覺自己父親戰死漠北和太子沈毅的死實在有些離奇。

.............

今天的滿朝文武都十分的緊張，從五天前他們就都聽說了一件事，皇上已經私下里選定了東宮儲君之位，李小魚也被安德王接回了王府，馮丞相家更是張燈結彩，眾人猜測這馮家怕是要出太子妃了，也有和馮良碧交好的官員私下里去丞相府上拜訪，可是馮良碧卻是根本不讓他們進門。

“這個老馮，可真是的，以后就成國丈了，怎么還這么不高興？”戶部尚書湯蘆來的早，碰到了健談的胡忠杰，他們二人自然不會閑著。

胡忠杰點了點頭“嘿，要我說啊，馮大人，貴為百官之長，嫁女的事估計得大辦，不過也不知道陛下怎么一下子就想通了，這么快就把儲君之位定了下來，我以為得等這一次平定隴西之后，才會定下來。”

“這一陣子，珍淵大人可真是忙壞了！”

“嗯，儲君之位定的如此倉促，而安德王好像要迎娶馮家小姐，胡大人最近忙的不行，不過話說回來，胡大人六十多歲了，辦事還是這么利索，真不知道我到了六十歲的時候能不能像他那樣。”湯蘆頗有些羨慕的說道。

“嘿，我到了五十就回家，到時候老婆媳婦熱炕頭，那才叫舒服呢？”

湯蘆雖然和胡忠杰聊得十分開心，可是他是打心里瞧不起泥腿子出身的胡忠杰“嚯，呵呵，胡大人的想法在下可不敢茍同啊！”

胡忠杰早就習慣了，笑呵呵的說道“湯大人年富力強，說這話是干嘛？要我說啊，您再干上個二十載也不是問題啊。”

胡忠杰的話很受用，湯蘆捋著自己的山羊胡子，小眼睛盯著慢慢走過來的馮良碧“咱們的國丈大人來了！”

眾人看到馮良碧走過來了，連忙跑過去給他道喜，刑部的雷尚書上次撈兒子欠了馮良碧挺大的人情，隔老遠看到馮良碧他就小跑過去“馮大人，恭喜了！”

馮良碧神色一驚，而后微微一愣，接下來老臉通紅，眾人看到他的臉色是由紅轉紫，最后長嘆了口氣“推開了眾人，直接站在了太和殿的外面。”

“馮大人這是怎么了？我是不是說錯話了？”雷尚微微皺眉。

“可能是心里不舒服吧？”

“不對頭啊，我看馮大人是心里有事，要不然咱們過去問問吧？”胡忠杰說著就走到馮良碧身邊，馮良碧側身對著他，胡忠杰清楚的看到馮大人蒼老許多。

“馮大人，您這是怎么了?”

馮良碧拍了拍胡忠杰的肩膀，胡忠杰外表憨厚，雖然是泥腿子出身，他身上的那種質樸的氣質很容易讓人信任“胡大人，這消息是誰給你們放出來的啊？”

“什么消息？”

“我女兒要當太子妃！”

“沒人說啊？但是都這么傳，好像是從宮里傳出來的。”胡忠杰小聲說道。

馮良碧點了點頭“唉，臣不敢欺君，可君卻壓臣，他是要讓我今后在同僚面前是抬不起頭了，硬生生的打我的臉啊。”

“馮大人？”

“剛剛......你就當沒聽見吧！”馮良碧喘了口氣，從懷里掏出了牛皮紙包著的藥丸，塞入口中，幾顆藥丸下肚，他的臉色才好了一些。

五天前，沈鐘晚上到他府上，把事情說完了以后，他心頭就壓著火，他本不想將女兒許配給安德王，但是女兒五天之內，幾次三番以死相逼，他最后也沒了辦法，只能答應了自家閨女，但他沒想到沈道全居然還放出了假消息，借此在滿朝文武面前羞辱他一番，等到時候大伙發現他女兒是嫁過去做側妃的時候，他的老臉可往哪放？

果然，百官一進入太和殿，就看到沈道全今天早早的就坐在了龍椅上，此時一邊喝著茶一邊瞧著百官的樣。安德王沈鐘、康王沈川、驍騎大將軍沈朔，都在下面站著。

一切都和往常一樣，只是今天沈道全極為正式的宣布了沈鐘出任太子，加封封驍騎大將軍沈朔河間王。李毓為太子妃，馮瑾兒為側妃，而后又簡單的對幾位老臣進行了簡單的封賞，一番折騰從早上說道中午，馮良碧的臉色是變了又變。

“行了沒事就退朝吧，今天要說的就這些事。”沈道全瀟灑的轉身離開，下面的百官開始議論紛紛。

“沒想到丞相......”

“噓，小點聲......”

“嘿嘿，前幾天不是說，馮家的小姐要成太子妃了嗎？怎么臨時........”

“那誰知道？”

耳邊傳來的竊竊私語讓馮良碧腦殼發脹“罷了，罷了。”沈道全的目的達到了，此時自己在這朝堂之上是一刻都不想待了，回去就寫辭呈，沒錯，回去就寫！馮良碧的決心堅定下來了，沈道全忌諱他們這些世家出身的人，可是又不得不用他們，這是最讓人難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