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細雨淅淅瀝瀝仍下個不停。
云恭璃饒有興致地坐在迎客廳中品茶聽雨,而身旁站著的云憶不時搖頭晃腦,還在與自己的瞌睡做著最后的斗爭,可惜最后落敗,閉上了眼睛進入夢鄉。
葉嬌揚特意起了個大早,準備妥當后便坐著自家馬車趕來嘉云王府,生怕晚到耽誤時間,結果進門還是遠遠地見到一白衣女子坐在廳中,顯然已等候多時。
“璃兒,不好意思,讓你久等了。”由于加快了腳下的進程,葉嬌揚的臉頰也不禁染上了兩團紅暈。
“你客氣了,是我夜里睡不著,索性在此聽聽雨聲。”云恭璃淺笑著拿過一旁擱置的紙傘,用手指了指大門的方向,言道:“時候還早,咱們可以慢慢走。”
門外,陸伯精挑細選的車夫駕著馬車正好趕到。
“好啊,那璃兒你不帶云憶嗎?”葉嬌揚望向還在打瞌睡的云憶,蹙了蹙眉,在她的記憶里,這主仆二人的關系非常好,走哪里都是形影不離,好得跟一個人似的。
云恭璃卻是看都沒看云憶,輕輕撐開傘站在雨中,笑道:“她啊,昨夜里過于興奮,這會兒倒困了,讓她睡吧。”
言語中的意思已非常明確,葉嬌揚深知客隨主便的道理,所以她不再多問,連忙走上前去一同撐傘向門外走去……
而就在她們出府之際,蒼都某酒樓內室,實則為風族駐地,風央錦面若冰霜,周身無形釋放出的冷漠氣息恨不得要將所有人冰封。
耐著性子聽完暗衛關于蒼王府的消息回稟,風央錦怒目嘀咕著“不好!”,轉眼便不見了人影。
獨留幾名暗衛面面相覷,心驚肉跳,自家少主連族主的傳話都沒聽就跑了,這可如何是好……
另一邊,去往恩澤寺的道路非常平坦,云恭璃饒有興趣地與葉嬌揚聊著她們前往的目的地,好生愜意。
恩澤寺早些年并不出名,它被四國百姓熟知,完全是因為一個叫志空的道長將此地擇為了自己的道場。
而這位道長,四國里除過風族,其他三國的百姓都將其奉為神靈轉世。
三歲精通天文地理,五歲掐指福禍從未失算,八歲擇山修寺,前來求符求子求姻緣的人不計其數,多次踏破寺門檻,后來驚動皇室,先皇帝親臨,夙夜長談,自此恩澤寺開始翻修新建塑金像,以求蒼國江山穩固,福澤綿延百姓……
說著記憶里憑空出現的這些觀點言論,云恭璃只覺好笑,一個會掐算八字的神棍竟被奉為神明轉世,實乃愚昧至極,殊不知真正的神明從不行掐算窺探天機之事。
“璃兒,你真的和以前不一樣了,真好。”葉嬌揚笑看著云恭璃,滿目羨慕。
云恭璃愣了下神,端起茶杯意味深長道:“人總會變的,過程快與慢,皆由自己的選擇而定,你也可以做到。”
葉嬌揚仔細理解著其話里含義,眼里愈發多了些屬于女子的欣賞與敬佩。
“稟公主,前方就是上山的路了,大概還有一炷香的時間到恩澤寺。”車夫此時開口提醒道。
云恭璃輕聲嗯了下,卻雙目微凜,心里總覺得要有事情發生。
果然在第三道轉彎之際,絲絲殺意在空氣中涌現逼近,她一把攬過葉嬌揚的腰身,在對方的驚呼中踢破馬車后門,帶其跳了出去。
此時,車夫已被人淺息割喉,鮮血四溢。
數名衣服上繡著金虎祥紋的男子瞬間將她們層層包圍,劍已出鞘,其劍光在雨水的沖刷下變得猙獰不已。
“你先待在這兒不要動。”云恭璃帶葉嬌揚站到一邊,認真叮囑過后,放開了她的腰身,亦抬手臂擋在了她的身前。
“璃兒你……”葉嬌揚想去幫忙,可是她自己根本不會武功,也沒見過這等場面,所以一下子就急紅了眼眶,雙腿發軟,根本不知怎么辦才好。
黑衣男子們沒有任何的言語,齊沖向了云恭璃,目標非常明確,宛若困頓了數年的猛獸,一經放出,不得獵物誓死不休。
云恭璃再次瞥過葉嬌揚,叮囑其不要亂動后,她雙腿側翻,直踢向了離自己最近的一位黑衣人,并順手搶過了其手中的利劍,一招割喉反擊。
若不想被撕咬成食物,就必須將局勢翻轉,成為狩獵者,劍,正是她最熟悉最喜愛的武器。
葉嬌揚驚愣在原地,雙手捂著雙眼不敢完全正視,只有透過手指縫隙看著云恭璃揮用各種劍招,其眼睛透出的光亮是平日里所沒有的狠絕,那種自信與驚艷的樣子,她完全不敢相信,這是她認識了許久的璃兒!
長劍如虹,大多數黑衣人繞圈跑動著組建攻擊力強大的劍陣,留下極少數的六人,則作為“炮灰”去磨滅云恭璃的意志與身體承受力。
可剎那間又見劍勢即出,宛若流星璀璨劃過天際,云恭璃環視過數人,知曉他們在擺劍陣,而她此刻要做的,就是在這群人擺好劍陣之前先解決掉擺劍眼的那個中心人物。
閉上雙眼,除過雨聲與輕微的風聲,云恭璃聆聽辨別著黑衣人移動的步伐聲,但留給她的時間并不多,劍陣前列的黑衣人已撲面而來,劍氣直擊心臟。
方距一寸時,云恭璃驀地睜開了雙眼,只見手中的長劍配以最快的速度,成凌空之勢如巨龍破山般躍空而起,瞬間擊殺幾人。
然而劍氣無情,她一時用招過猛,很難控制自己不被劍氣所傷,手臂上滲入骨髓的撕裂疼痛感令人不禁倒吸冷氣,鮮血忽而溢出,輕易染紅了衣袖。
可正當她蹙著眉頭要繼續出招時,卻看見每個人身上正燃燒著淡淡的金色火焰,竟齊刷刷地倒地不起。
不遠處,風央錦背手而立,面無表情地看著這邊,更顯冷漠,其眼底雖似平靜,卻仿佛能激起驚濤巨浪,莫名令人膽怯。
時間略過雨水滴答的聲音,一切回歸原樣,忽而拂來的春風揮舞著它的雙臂,揚起即將落地的葉芽又將其用力地拍打在地,任由雨水踐踏。
二人相視,云恭璃倍感不適,遂先開口打破這一方寂靜,驚詫疑問道:“你怎么來了?”
風央錦并未說話,而是徑自走來端起了云恭璃受傷的那只手臂,將濃厚的仙力緩緩覆蓋在其受傷部位,肉眼可見那劍痕猶如新生般快速止血,愈合。
葉嬌揚從后方看著二人明顯認識的模樣,識趣地并未上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