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冷。

我背靠著冰冷的墻壁蹲在地上，雙臂環住小腿，膝蓋頂著額頭，閉著眼嘴唇發顫。

真的，好冷。

我微微偏過頭，閉著眼深吸一口氣，頓時，獨屬于醫院的刺鼻的消毒水的味道涌進鼻腔，讓我感覺自己快要窒息。

抬起頭看著手術室依舊亮著的紅燈，我咬著下唇難過地想，林城他……

還在里面。

過道里一個人也沒有，我眨了眨酸澀的眼，再眨了眨，努力不讓自己哭出來。

都是，我的錯。

要是我自己會過馬路的話，林城就沒有必要留下來陪我回去。

“林城……”我的聲音顫抖著，嘴唇被自己咬的有些痛，大概是出血了，有一股鐵銹一般的味道，“你一定不要有事啊……我求你……千萬不要有事……”

“噠噠噠”

急促而凌亂的腳步聲由遠及近，我木然回頭，看著被我叫過來的韓汝晴她們幾個，抿緊嘴唇，叫了一聲：“汝晴……”

韓汝晴急促地喘息了幾聲，眼神急切地問：“林城呢？！”

我吸了吸鼻子，眼淚瞬間劃過面龐，抽噎著道：“還在里面……嗚……都是我的錯……都是我的錯……”

我控制不住地將臉埋進臂彎，因為哭泣而顫抖著肩膀，斷斷續續地說著：“都是我的錯……如果不是我……如果當時我不在，林城他一個人的話，一定可以躲開的……都是我的錯……”

“都是我的錯……”我瑟縮著肩膀喃喃地重復著，“都是我的錯……都是我的錯……”

沒過多久，林方、夏檸和顧蕭然也聞訊趕來，他本來就面無表情的一張臉在看到亮著的手術燈的時候瞬間變得猙獰起來。

我相信，如果不是夏檸和顧蕭然攔著他的話，他估計就直接沖過來打我一頓了。

可我寧愿他過來打我一頓，畢竟，都是因為我，林城才會躺在手術室的啊……

明明，躺在里面的，應該是我才對啊……

“白予！”林方絲毫不顧這里是醫院應該要保持安靜，直接低吼出聲，聲音里飽含壓抑不住的怨恨，“要是我弟弟因為你出了什么事情，我一定不會放過你！”

我心下一顫，抬起臉看著他，伸手在自己臉上抹了一把，聲音很輕：“要是他出了什么事情……我自己也不會放過自己……”

說完這句話我便掙扎著要站起來，不過因為之前蹲了太久，腿已經有些發麻了，差點一個腿軟就跌倒在地。

我握著過來扶我的顧蕭然的手臂，手指有些發顫：“謝謝。”

又有人過來了。

是那個撞了林城的司機大叔。

我抬起眼，看著司機大叔一臉歉然地道：“很抱歉，我不是故意的。我已經交好了醫療費用，還有哪里需要我幫忙的嗎？”

我張了張嘴：“不用。”

“那個……真的很抱歉！”司機大叔再次彎腰鞠了一躬，聲音極其誠懇地道，“之前因為看到是綠燈，以為車輛是可以通行的，結果沒想到轉眼就變了紅燈，而且離得又近，沒剎住車……真的對不起！”

我閉了閉眼，道：“沒事的……”

“你當然沒事了。”林方突然冷笑一聲，眼神冰冷地看著我，唇角掛著譏諷的笑，“有事的可是我弟弟啊，有我弟弟在，你怎么可能會有事。”

我瞬間感覺自己的身體仿佛被凍住了一般，有一股徹骨的寒冷貫穿全身，涼颼颼的，冷的我發抖。

顧蕭然猛地一把抱住我，把我的頭按進他的懷里，狠狠地抱著，像是要把我融進他的身體里一樣。

我攥緊他的衣角，毫無防備地，眼淚奔涌而出，洇濕了他胸口處的衣服。

我感覺到顧蕭然的胸口劇烈地起伏了一下，他的聲音隨后響起：“林方，你冷靜一點，這不全是白予的錯。當時他們是看好了是綠燈才過去的，誰也不知道這個大叔居然還闖紅燈啊。”

顧蕭然的聲音很冷靜，至少聽起來是這樣。

不過我能感覺得到，他的心跳的很劇烈，大概他的心情，并不像他表現出來的這么平靜吧。

也是啊，出事的是林城，是林方的弟弟，他和林方關系那么要好，肯定會生氣的吧。

所以說啊，全都怪我啊……

所以，我該怎么辦呢……

好害怕，好害怕林城因為我而出了什么事。

那樣的話，我恐怕一輩子都不會原諒自己了。

我抽了抽鼻子，有些無力。

終于，手術室的燈滅了，醫生從手術室走出來，摘下口罩問：“誰是病人家屬？”

林方上前幾步，語氣沉重而焦急：“我是他哥哥。醫生，我弟弟他怎么樣了？”

“病人已經脫離了生命危險。”

聽到這句話，我如釋重負般地輕出一口氣，眼前漸漸攀爬上點點黑色。

長時間的神經緊繃突然放松下來，我閉了閉眼，隨即頭一歪，暈在了顧蕭然的懷里。

“白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