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小魚是想起金滿缽得到佛力的情形。

既然山野村民都可以，皈依佛門多年的法緣又有何不可？

只要法緣愿意承受骨斷筋折的痛苦，他愿意給這個單純漂亮的少年一個走上修煉之路的機會。

法緣聽了，先是驚喜，然后眼神里的異彩迅速熄滅。

他低聲念著張小魚沒聽過的佛經，過了一會兒，才抬起頭，堅定地說道：“法空師兄，謝謝你，只是，不敢欺瞞師兄，法緣心中雖想，卻不敢受此大恩惠。”

張小魚心中對這少年更添幾分憐惜，微微一笑道：“法緣師弟，你可知，何為佛緣？”

法緣常年勞作曬黑的臉上一片迷茫：“法緣愚鈍，雖世外修行十余載，卻離我佛遠矣。”

張小魚背過身去，看著天邊一縷天光自無邊的黑暗中探出，嘆息一聲道：“心中有佛，是為佛緣。你遇見了我，便是你的緣法，正如這靈鷲寺千萬人中，我偏偏遇上了你一樣。”

法緣似懂非懂，心中迷惑更重，不解地說道：“師兄的意思是，遇上你，便是我的佛緣？”

張小魚回過頭，盯著法緣澄澈的眼睛：“沒錯，我，即是你的佛緣。”

法緣低下頭，眼中有淚光閃現，多少年以來，他苦讀佛經，卻因為方丈一句沒有佛緣，而不得修煉，本以為，這輩子，也就是吃齋念佛，混沌一生，卻不曾想，有一天，他或許也可以身具佛力，進一步追尋佛法真諦。

張小魚心中感慨，這靈鷲寺上上下下，絕大多數都是外門弟子，對他們來說，幾乎一開始就關上了修煉的大門。

心中有佛？這外門弟子無數，除了極少數的人，誰心中無佛？

可他們一樣不得修煉，只能做一個碌碌凡人。

佛祖又如何？和鯤鵬又有何分別？

沒有佛緣，我張小魚便給他佛緣！

法緣還沉浸在巨大的喜悅之中，他單純善良的心性讓他沒有絲毫懷疑張小魚的話。

也是因為他不懂修煉，才不明白，張小魚要做的，究竟是多么不可能的事情。

佛緣，在佛門修煉者看來，就是修煉的天賦，經脈不通者，便是沒有佛緣。

如果讓方丈知道，一個沒有修行天賦的人有一天竟然身懷佛力，一定會懷疑人生。

好在，佛門有個好處，對于自己不懂的事情，可以說上一句佛祖顯靈了。

張小魚和法緣商量好今夜晚課結束，便教他修行，然后便一起趕往佛堂，進行每天的早課。

眾僧人陸陸續續涌入佛堂，先是對著佛堂正中巨大的文殊佛像拜了三拜，便坐在蒲團上，由一個領頭的老和尚帶著念經。

老和尚敲著木魚，低聲誦經，眾僧人跟著吟唱，無數個聲音匯在一處，莊嚴肅穆，振聾發聵。

張小魚學著別人，盤坐在地，別人念的什么，他根本聽不清，倒是身體里的佛力，格外活躍，在體內運行地更加順暢，連帶著體外都散發出了若隱若現的佛光。

那老和尚發現了張小魚的異狀，木魚聲戛然而止。

眾僧人不明所以，停下誦經，然后順著老和尚的目光，看見了仿佛佛陀在世一樣的張小魚。

“阿彌陀佛！”老和尚目光灼灼，起身行禮，看著張小魚問道：“敢問上師何來？”

張小魚睜開眼睛，看了看迷茫的眾僧人，起身回禮：“佛曰，不可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