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打算在祭祖大典后讓夜兒認祖歸宗”他不是商量的語氣。
“哦”她依舊吃著自己的飯,可是心里卻如五味雜陳,那自己呢,卻還沒平靜下來就聽他道:
“夜兒認祖歸宗后是需要由當朝皇后扶養,自然是他的母后……”。
“我不同意”尚清曈聽到他的話,臉色頓時冷了下來,筷子隨即拍在桌子上,她真沒想到,他竟然讓她的夜兒認別人為母后,那她是什么,不是她多在乎什么名分,她在乎的是誰都不能搶她的夜兒,哪怕是夜兒的親爹!
“撲通”門里門外所在的宮人嚇得頓時都跪在了地上。
“娘親……”夜兒不曉得為什么娘親突然那么生氣,于是掙扎著要從九方胤的懷里下去,奈何他禁錮的太緊,小夜兒努力半天也沒下去。
于是拍打著九方胤的緊實的胳膊,差點哭出聲,不住的踢著小短腿“放我下去,放我下去”。
而九方胤沒有放開他,直接抱著小夜兒起身要離開。
尚清曈哪里怠慢,邁步跨到九方胤的面前,攔住他的去路。
娉婷看著這一幕,內心著急,怎么辦,皇上要把夜兒帶走!
“如果要帶走夜兒,除非今天從我的尸體上踏過,否則我決不允許你帶走他!”尚清曈毫不畏懼的望著那一對深不可測的眸子堅定不移。
“他是朕的兒子就是皇子!”九方胤皺眉冷聲道。
“但他也是我的兒子,認祖歸宗我無話可說,要我的兒子認他人做娘親,絕無可能!”。
看著面前這張掘強的容顏,九方胤一霎那有些恍惚,驟然心頭忽地一疼,而與此同時夜兒對那只抱著自己的大手,狠狠的一咬。
小孩子并沒有多大的力氣,九方胤忽覺手上微疼,就看到一只小腦袋緊緊咬著自己的手,他眸色微緊。
似是不覺嘆口氣,放下了他,就在夜兒落地的那一刻,飛快的撲到尚清曈的身上。
轉身昂起小腦袋,烏黑的大眼睛里滿是對著剛抱著他要離開娘親的男人的不滿:“我討厭你,也不會喜歡你這樣的爹爹,哼”。
九方胤被那小人兒的豪言壯語驚的眉頭皺的更緊了。
尚清曈連同娉婷都愣住,這夜兒竟然知道這是他的爹爹!
其實夜兒雖小,但是卻比同齡的孩子更聰明,而且之前他可是老聽公子瑜說是他兒子,而自己又是娘親的兒子,那這個就是自己的爹爹了。
說完他又看向尚清曈,抱著她的裙子揚起小腦袋:“娘親放心,夜兒永遠都不會離開娘親,若是有人要夜兒離開娘親,夜兒永遠討厭他?!?。
看著這么懂事的兒子,尚清曈好感動,輕輕蹲下身,她的兒子真是可愛的緊,“夜兒真可愛”然后挑釁的看了一眼九方胤。
九方胤微微抿唇,忍下心頭的不適,拂袖而去,卻是在出了門口忍不住側眸回望燈火闌珊處那對母子。
“皇上……”安喜看著進去沒多久又臉色不善的皇上主子,不解。
“左達回來了?”九方胤頭也不回的問道。
“是”安喜其實是納悶的,皇上派左達出去這么久干什么,所以在幾個知道九方胤情況的人之中算漏了一個左達,而他們卻以為左達身為皇上的一品帶刀御前侍衛是應該知道皇上的情況的,而卻忽略了,左達自從兩年多九方胤決心要鏟除何有量一派,甚少久居宮內,而是奉命四處調查何有量和他的將軍兒子的暗地里招兵買馬的勾當,哪有時間看皇上是不是有啥毛病,而且又是機密,誰又不會亂說,所以……
“傳到養心殿”。
九方胤坐在桌案后面,手中的奏折他是一個字都沒有看進去,又想起那孩子說他討厭自己的話,還有那女人決絕的眼神,他內心其實并不想真的把夜兒讓顏傾華帶,只是他也不知為何當時要說出來,是為了看看那女人的反應嗎,如果自己真想帶走那孩子,她是攔不住的,可她竟然以她自己的姓名威脅自己,呵,當真是個不怕死的主兒。
正在他思索的時候,進來一身材修長,面容俊美的男人,他施禮道:“皇上,臣回來了”。
“怎么樣?”九方胤抬眸看向去了苗疆快一年的左達,他一年前發現端倪之時,秘密傳太醫看得出的結論卻是身體沒有任何病癥,雖然不想去懷疑是中了蠱毒,卻還是忍不住派左達去了苗疆……
“臣當時找到了苗疆最為權威的族長,他說,……”左達俊美的容顏上閃過憂慮和為難,他竟然沒想到皇上的懷疑是真的,皇上竟然中了蠱毒!
“說”他冷聲道,自己時刻和左達保持聯系,并把發現端倪的這一年來所有出現的癥狀都傳信給他,雖然癥狀不是多明顯!
“那族長說,可能,可能是忘情蠱,如果想確定是不是,只要尋著往丟失的記憶去想,蠱毒便會發作”。
左達接下來說什么九方胤沒有去聽,他緊緊的握緊手中的朱砂筆,原來他竟然中了忘情蠱!看來他真的忘記她了,這樣想著,心頭的疼痛便加重一分。
“皇上,不要想”左達看著臉色慘白的九方胤,慌忙開口,那族長說中了忘情蠱的人不能去想曾經忘記了的東西,否則蠱毒便會發作,而忘記的除了情會使蠱毒發作,其他毫無用處!
九方胤緩了緩心神,虛晃了下手:“如何解?”。
“除了連情蠱,無解”左達都覺得自己的聲音小的自己都聽不到,可是九方胤卻聽到了。
“無解嗎?如果朕……”
“皇上不要”左達眼里閃過慌張。
九方胤哂笑,呵呵,看來如果真的自己那樣做便會死去吧。
“下去吧,朕想靜一靜”九方胤揮了揮手,失意他下去。
“是”。
走出養心殿,在他經過偏殿時駐足,抬腳欲進去,卻想到了什么邁出了的腳又收回,緊了緊拳頭,他永遠都只是他,她永遠也只是她,斂眸毅然離去。
九方胤微微嘆口氣,松開手中的朱砂筆掉進廢紙簍,另拿起一支新的,而在廢紙簍的那只筆身驟然裂開化為粉末……
又是十一月了,尚清曈看著宮殿大院子里兩旁已經金黃的銀杏樹葉,“時間過的真快,轉眼又是一年了”。
“小姐”娉婷給她披上披風,“外面冷,去屋里吧”。
“也好”。
“皇上,南梁王爺的拜帖”安喜暗暗皺著眉頭,他覺得拿這份帖子都晦氣!
九方胤從奏折中把頭抬起來,面無表情的接了過來,打開看了看又合上,“明天安排給南梁王爺的洗塵宴”。
安喜一聽愣了愣,啥這殺千刀的混蛋又要過來?愣怔的他都忘了回皇帝的話。
九方胤皺了皺眉頭,“怎么?”。
“沒,沒事,啊,不,老奴遵命”安喜連忙反應過來應允。
十一月六號這天,南梁王爺顏傾城進宮,皇帝皇后等眾位大臣在宣武殿做宴。
顏傾城一襲梨花白衣,如春水映梨花般的照耀了整個大殿,低沉的男性嗓音看了看高坐上的冷酷如斯的皇帝和自家妹妹,:“參見西商皇帝陛下,皇后娘娘”。
“免禮,賜坐”。
顏傾城按禮坐在了九方胤左邊下方的位置。
席間大臣對于這位南梁王爺真是百聞不如一見,果真是人中龍鳳啊,只是贊嘆的同時又都帶著一絲惋惜,難道這南梁王爺真是個斷袖,可是真的不像啊,多屈才啊……
這邊顏傾城倒是不在意別人的打量,敬過九方胤,微微和自己妹妹說幾句客氣話,便自顧自的喝酒,有大臣過來敬酒也不推讓,直接干了。
當然整個宴會除了客氣話,就是大到兩國之交的話,既然兩年多前已經定好合約,互不侵犯,大家還是好鄰居嗎,畢竟誰都不想打仗。
晚上酉時末宴會后顏傾城還沒有出宮便去了皇帝的養心殿,可憐的安喜在外面啥都管不了,少不了被嚇了一身冷汗,生怕自家主子被顏傾城染指。
“胤,聽說你的棄后額不廢后已經找回來了?”顏傾城隨意的口吻說著看向龍案后悶在一堆折子后的仿佛不在意一切事情的冷酷男人,玉石般的眸子里閃過一抹異色。
聽到他如此的稱呼,九方胤劍眉幾不可查的擰了擰,凌厲的目光掃向那個看似漫不經心的男人不悅道“想說什么?”。
“你打算如何處置她?”他的眸子微亮,其實他想說交給他來處置,卻想了想便沒問出口改了下。
“和南梁王爺有何關系?”九方胤冰冷的眸子里滿是不悅。
顏傾城一時不知如何作答,“沒有,只是好奇而已”。
“時間不早了,你該回驛館了”。
這邊他下了逐客令,顏傾城自是不能再呆下去,摸了摸鼻子告辭了。
只是在走到養心殿偏殿時,看了一眼緊閉的大門和守衛的侍衛,壓下眸子里的一抹光亮,抬步離開。
這邊夜兒還沒有睡,所以尚清曈和娉婷一人一局的在陪著他玩尚清曈讓人給他趕制出來的輕便的木制九乘九魔方,小家伙玩的很高興。
在兩人正看著撥弄魔方的小手時,隨即兩人均是臉色一變。
“夜兒要睡覺了呢,明天再玩好不好”尚清曈摸了摸他的頭發柔聲道。
“可是……好吧,娘親”夜兒戀戀不舍的放下魔方,鉆到尚清曈的懷里,朝著娉婷點頭,娉婷不動聲色的走了出去。
小孩子睡眠好,幾分鐘小家伙便睡著了。
給他蓋好被子,尚清曈便也走了出去。
偌大的院子里沒人,尚清曈掃視四周,目光陡然放在了,灰白的月色下照耀的房頂上,那里立著娉婷和另外一個修長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