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以寒覺得自己神經已經很強大了，他盡可量的讓自己保持理智，現在大哥事情也不少，官場他理解，大哥從來都是走堅定不移路線的，為人處世比紀檢委還紀檢委，老爺子嘴上不說，心里還是滿意的。他也不清楚怎么吃個飯就成了這樣，但是現在兄弟倆也不談這個，很有默契的一主內，一主外。自己父親和女兒都在醫院，他來了心里疼，還幫不上忙。

他看看醫生，還能壞到哪去呢？小云摔一跤而已，主要還是老爺子，老爺子經不起折騰，BJ請的醫生很快就來了。一切順利吧，希望能夠如此。

白大褂沉默一兩秒“但是，小云醒來的幾率太低，幸運的話，……也就是個植物人……“

云以寒半張著嘴，他沒聽錯吧？小云更危險？怎么會呢？他聲音不自覺的帶著恐怖的冷意，“植物人……”他大喊著，“你告訴我你們研究20多個小時，成了植物人這他媽這叫幸運？！！嗯？！！”

白大褂被提起衣領，大力的頂到墻上，他被逼迫的和云以寒布滿血絲的眼睛相對，有點害怕，又有掙扎。“我是醫生！”

云以寒就當他放屁，一口煙噴他臉上，“那不幸運呢？不幸運會怎么樣？”這種小混混的態度，胡子拉碴的臉和血紅的眼讓白大褂害怕了，溫文爾雅的云家老二向來都是成功男人的偶像，如今像是殺人一樣的盯著他，可他也只是個傳信的，“您……您……安排家屬，準備、準備后事……”

云以寒后退兩步，“就摔了一跤，老爺子還沒事兒，小云這么年輕，你讓我準備后事？！”最后一句，幾近咆哮。

白大褂緊張的咽咽口水，這種場面他的見得多，只要家屬不打他，他倒也不害怕，這時候他溜著墻邊，說一句話，就向門口挪一步，”小云摔在玻璃碎片上，有些已經扎進眼球，更長的已經入骨，加上混雜著湯汁白酒，有些早就順著血管流入腦了……“

”你閉嘴！“云以寒像受傷的獅子，來回走著，一夜沒合眼的他這會兒看著有些猙獰。

白大褂這時候已經促溜到門口，但是也不能不說一聲就走，他瞄瞄身后想找個有利地形，排在第一位的兄弟無奈的側側身，覺得自己家老總太不淡定了，好賴人還在他家醫院里呢，沒必要這么對人家醫生，也是關心則亂啊！白大褂充滿感激的看他一眼。

云以寒心中暴怒不已，這要讓大哥知道了，大哥會成什么樣？老爺子就算好好的，也沒幾年活頭，萬一老的和小的都去了，打擊有多大？要是老爺子醒了知道這個消息，說不準要抽過去！

“這個……云總，你看，我們專家研究的兩個方案……”白大褂小心翼翼的貓在門邊，一只腳已經伸出門外了。

云以寒來回又走了幾步，直奔白大褂來，白大褂作勢要跑，讓云以寒眼疾手快地一把薅住，鄙夷的說：“當醫生還怕病人家屬？走吧，跟你走一趟，我研究研究這倆方案。”

白大褂戰戰兢兢的擦著汗，陪著笑，心里腹誹著，這年頭，醫生別的不怕，還真就怕這病人家屬。

“你們幾個，挨個兒進去和小譚小王說，”云以寒對門口的這幫人說，又沖著里屋，“你倆，記著點，等我回來撿重要的和我說，剩下的，你倆看著辦！”

倆助理趕緊答應。

“云總”，“云總好。”云以寒推開門，一幫人和他打著招呼。

云以寒應著，心里不是滋味的坐下，“都別客氣了，”他用力用手搓搓臉，“我太深奧的也聽不懂，在坐的各位都是專家，勞煩給我深入淺出的講講，小云情況到底怎么樣？”

幾個老頭互相看了看，又盯著手里的方案。誰也想不好怎么開口，說實話，他們都沒想到，云以寒說來就來了，他們都做好云以寒聞言大怒發飆，大家合伙相勸，實在不行，惡著醫院的名聲也要請云家另請高明的心理準備了。這時候，他來的這么快，看起來挺理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倒是不怎么知道如何介紹好了。

這時，一個年輕點的白大褂站起來，“云總，幾位院長也沒怎么合眼，大家真是盡力的尋找治療方案，相信，您也知道，我們預計出來的最好情況和……最壞情況了。”

云以寒一愣，疲憊的靠在椅子上，帶著說不出的悲傷、絕望還有一絲任命，“我都知道了。”最好情況，植物人，最壞情情況……為這個沒滿16歲的侄女辦葬禮！

白大褂暗舒一口氣，和幾位院長眼神相碰，病人家屬能接受這個事實，配合起來還好一些。

白大褂點點頭，“客套話我就不說了，云總，幾位院長年事高了，這會熬著夜體力怕是跟不上，我就托個大，給您介紹一下您侄女的情況和我們的打算。”說著，先看了看云以寒，云以寒沉默著，又看了看幾位院長，他們點頭表示同意。

“我姓于，是專攻腦科研究的，也是咱們院的主任醫師。”于醫師向云以寒遞了一摞資料。

“這是患者云依若的相關資料。云依若現在的情況很不樂觀。通俗一點說，玻璃碎如果在其他位置，取出大片沒問題，小的殘渣可以藥物沖洗或者等待形成包裹狀后取出。但是，”他拿出一張掃描圖，放在儀器上，示意門邊的同事將燈和窗簾關上，同時身后的投影儀顯示出放大后的腦部掃描。

“現在玻璃碎在這個位置。我們推測，在患者摔倒時，與尖銳形狀的玻璃碎發生相撞，尖角呈三角形的玻璃直插入腦，又與頭骨相撞，在傷口附近形成殘渣。現在大塊的碎片已被取出，然后很多細小的碎片很難去除，尤其是這片，”

于醫師指著其中一個位置，“這個玻璃碎片離大腦太近，與重要的血管太密切相靠，不易取出，風險很大，這種情況也不適合采用打針注水的方式進行清洗，加上傷口沾染很多度數高的酒類和油腥湯汁，它們和玻璃碎同時引起了患者體內的排異反應。現在患者非常虛弱。”

云以寒強作鎮定摸出煙來，略微顫抖的點了一根煙。醫院里不讓抽煙，哪怕是目前的會議室，但是在座的誰也沒吭聲，甚至故意不往這邊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