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匡氏一族到江源,都選擇了這種既彰顯匡氏鑄劍的神乎其技,又讓世人因不得其真意而牽強附會趨之若鶩的方式來結(jié)束了一段傳奇。
照著李、圖二人的描述,當(dāng)年的匡鴻越十有八九也是自行了斷的,方式應(yīng)該同今日的江源一樣,皆是服了蛛絲曇。這事情本該是在二十五年前就撼動整個邕行大陸,卻因諸多緣由被掩在風(fēng)浪里。
當(dāng)年,或許江家老爹帶出了江源,才讓他得以安然了二十五載,卻仍是未能消了江源的執(zhí)念,循著族人的方式,離了世。他終究不甘于將這段驚聞隨他的離去而徹底封藏入土。
這其中最深層的原因,突然間,洛初語心底有些抗拒去揪出來。
“現(xiàn)在一切的一切似乎都停在亦道身上了,”洛初語朝著陳幺九深施一禮,懇切道:“城主,現(xiàn)下這亦道私入天啟,更是做下兩起命案,死者皆是我天啟同胞。死生之大,匹夫之有重于社稷,還望城主下令擒下亦道以告慰往生者。”
若是尋常江湖人或是天啟國人,玉竹山莊自可以調(diào)人圍了整個蘇州城將人給搜出來。但亦道身份太多特殊,只有借助陳幺九才能名正言順的法辦了他,今后也不至于讓淀江國抓了歪柄來犯難天啟。
陳幺九袖袍一甩,正色道:“該如何做,便去做,我堂堂天啟難道還會怕了這小小的淀江國師不成。不論是江源、江音還是肖平,都是天啟子民,饒是他人中有做了錯事者,也輪不到他一個番邦蠻夷來妄動法令。今次他膽敢在天啟國土傷我天啟百姓,若是不將他拿下,日后怎還有臉面稟呈圣上。”
寥寥幾句,說得鏗鏘有力,李慕顏和圖南山也連連應(yīng)和,天啟子民與生俱來都是忠國衛(wèi)民的。
當(dāng)斷不斷必受其亂,玉鱗介和洛初語即刻召集幾個莊內(nèi)身手了得之人,同聞人天絕等人趕至城東安在酒樓。
“哎,幾位客官,是住店還是用飯吶?”這一大群人,瞧著興師動眾的,最好別是住店的,保不齊要惹點事兒,掌柜的到時又該罵人了,這工錢說不定還得扣。
這店小二還在自顧自的琢磨著,背后被人一個推攮,兩腳趔趄著往旁邊沖去閃了開,“這、這不是玉莊主嘛,今日駕臨小店所謂何事?莫不是莊主大喜之日的茗梅酥有何問題?”他瞧著這一行人面色都是冷峻,他這小店不過就和玉竹山莊打過這么一回交道,實在想不到還有什么事能驚動玉鱗介親自上門的,還是帶了這么一大群人。唉!這玉莊主身側(cè)這位,莫非就是新任的莊主夫人,哎呀,真真是傾城姿容吶,到底是郎才女貌。
額前似有寒氣一道,眼尾瞟到玉鱗介愈加冷狠的瞪視,驚得他趕忙垂目低首。
玉鱗介不與他多廢話,直截了當(dāng)?shù)溃骸笆欠裼袀€叫肖占的人住在此處?”
萬幸,萬幸,原來不是找他的呀!掌柜的擦了擦額頭的涼汗,哈腰回道:“回玉莊主,小店內(nèi)卻有一位名叫肖占的人,住在玄字三號房,看打扮兒,像個江湖人。此人小的印象頗深,每日卯時一刻總會出門,待到將近已時才回。”不會是這人招惹了玉竹山莊吧,哎呦喂,可別介呀,本來好好的這玉莊主都點名用他安在樓的點心了,尋思著還能沾點貴氣,提提價呢。
“帶路。”
“是,諸位請隨我來。”掌柜的反應(yīng)就是比這店小二機靈。
才剛靠近玄字三號房前,玉鱗介眼神一凜,“不好,有血腥味。”
洛初語離他最近,一聽他如此說,立刻提氣出掌將門震開。
哎呦喂喂喂,我的個門吶,掌柜的瞧得傷心呀。這、這、這習(xí)武之人,真是惹不得啊,往后再有啥子武林中人住店,一定得多留個心眼!
哎?這一伙子人進了去怎么沒半點響動了,這時辰肖占應(yīng)該是在房里的。抵不住好奇之心,掌柜的踮著腳、縮著腦袋、貓著身子挪了進去。
透過人墻間的縫隙,一張沒了窟窿眼,滿是污血的臉就這么直勾勾、一動不動正對著他,“啊,啊,啊……這、這、這……”嚇得他顫著牙齒,說不出個整句來。腳底下一軟,咕隆冬滾到玉鱗介腳邊。
一見有人,他一把抱住玉鱗介的雙腿,渾身抖個不停,好半響才抬起眼,發(fā)現(xiàn)自己竟是抱著玉鱗介的腿,又是一番驚嚇著松開手臂,往后跪著退了幾步。“玉莊主、玉莊主,這人、這人,小的萬萬不知怎么就死了啊!此事與于小的,于安在樓無關(guān)啊!玉莊主您明鑒吶!”說著連磕了幾個重重的響頭。
“掌柜的,莫要驚慌,起來坐下回話便好。”洛初語瞧他是真被嚇破膽了。
“不、不、不、不用,謝謝,小的這樣就好就好。”他怕一起身又瞧著那張連噩夢里都不敢出現(xiàn)的臉孔。
玉鱗介指著近門的幾人道:“你幾個去外面守著,留意下周圍。”略低頭問向掌柜的,“今日肖占是否出過酒樓,什么時辰回的,是否有生人來找過他?你給我詳細道來。”
不想惹上這謀人性命的嫌疑,掌柜的穩(wěn)住依舊抖著的身軀,完完整整地將一早上的事都過了一遍后才回話,也趁間隙讓自己緩一緩。“回莊主,往常這人一早出去后都會在近巳時才回,不過今日卻是辰時剛過不久就回了樓里。當(dāng)時小的還問過他,他只說今日有些困頓了,就只在周圍逛了兩圈,沒去集市。小的當(dāng)時沒做多想,現(xiàn)在還真想到件怪事。”
“何事,快說。”玉鱗介催促道。
掌柜的被他的冷眼一瞪,剛聚起來的神又散了開,“是、是、是,玉莊主,小的知無不言言無不盡。這肖占今早回酒樓時褲腳邊濕了一圈,鞋子上還有很多的泥點子,滴在門當(dāng)上留了一小塊水漬。這絕不可能是在周圍逛了幾圈,昨夜到今天又沒下過雨,即便是去河邊,也不會沾這么多的泥水。”
洛初語和玉鱗介均朝肖占的褲管看去,果真皺了一塊,分明是水漬捂干之像,鞋子面上有幾片灰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