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一份情,她甘愿隨謙凌王前往封地,甘愿無名無分,可是當她隨著他到了封地才知道,他的身邊原是有人的。
溫簡茹始終記得陌瑾給她的第一印象。她雖是一身女裝,眉目見卻有著異于一般女子的英氣,她看著穆浩謙的時候眼中閃爍的柔情,又有著一絲擔憂。
后來在王府的日子久了,溫簡茹才知道那位叫陌瑾的女子救過謙凌王,所以在王府可受上賓禮遇。
溫簡茹看得出來,雖然表面上穆浩謙與陌瑾十分親近,但是她們其實沒有什么區(qū)別,都是只在他眼里不在他心中。
蕭婼去后,溫簡茹成了宮中位分最高,資歷最老的茹妃。宮中的只有兩位皇子一位公主,旭皇子與瑞曦公主都由皇上親自撫養(yǎng),而安皇子則由茹妃撫養(yǎng),對于在宮中的女人而言,前朝的勢力,皇帝的恩寵都是一時的,唯有子嗣可保一世榮華。
一日宮中設宴,命婦小姐們都入宮赴宴,茹妃作為位分最高的妃嬪自然主辦宴席。
路過御花園時,花團錦簇之中,巧遇一位衣著素樸的姑娘被一群富家小姐圍住。那富麗的衣裙,琳瑯的釵環(huán),嬌好的容顏,與這繁花似錦的御花園融為一體,爭奇斗艷。
“看她這般模樣也敢入宮赴宴!”那鄙夷嘲諷的腔調何其熟悉。
“她不就是京兆尹那個庶出的女兒,不過是他哥哥得了金科狀元才有幸受邀,看她那副寒酸樣!”
“就是!進宮赴宴還如此寒酸也不怕臟了貴人們的眼睛!”說話間,那貴小姐似乎遇到了極其不忿的事,上手推搡了那女子。
那女子如同她素簡的衣著一般,不堪一擊,摔倒在地。
溫簡茹在那個軟弱的女子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
“你們在做什么!”說話的正是皇帝最寵愛的小女兒——瑞曦公主,眾人見她慌忙跪拜行禮。
“參見公主殿下!”
“本宮竟不知,茹妃娘娘邀了讓諸位小姐如此不如眼的人物!掃了諸位的興致!”瑞曦細細地打量著跪在地上的眾人,錦衣華服包裹的皆是世俗之心。
“小女不敢……”
“你們有何不敢的!這是御花園,稍后宴席,父皇與皇兄皇弟都會前來,小姐們似全然不在意,敢在此欺辱宴客!”
“公主息怒!公主恕罪!”
“皇城宮廷,夜宴華燈,都被你們這些低俗之心玷污了!”瑞曦公主在眾人面前來回踱步,心中十分不悅,可身為皇室貴女,總少不了與這些人打照面,著實可恨:“還不退下!莫在這臟了本宮的眼,本公主最見不得那些空有其表的人物。”
眾人退下后,瑞曦公主扶起那女子,為她擦拭淚水。
“別哭了,你的哥哥是金科狀元胡遠?”
那姑娘點了點頭。
“父皇很賞識他,以后胡狀元會前程似錦的,不為你自己,也為你的哥哥,也不該如此任由她們欺辱你?!比痍貙⒆约喊l(fā)間的銀絲鏤珠釵取下,帶在她的發(fā)間。
“本宮眼光果然不錯,這釵子與你很是般配?!?
“公主,這是太子殿下特意尋來送與公主的,如今轉贈他人,恐負太子之心……”身邊女官小聲提醒。
瑞曦還未聽完,便十分不悅:“好了,別念叨了,皇兄那自有我去與他說,皇兄自幼疼我,能為這一支銀釵與我不和嗎?”
瑞曦牽起那人的手:“你莫怕,我?guī)阋煌胂?,從今往后沒人敢欺負你!”
那女子鄭重地點了點頭,眼里滿是感激。
溫簡茹看著這一切,這一幕像極了多年前自己與皇后的初次相遇。淚水不自覺得蒙上眼眸,她伸手失去即將奪眶的眼淚,心中很是哀傷。多年的歉疚,如潮水一般,一層一層地涌上來。
多年前皇后也如她一般安慰身份卑微的自己,可是自己卻因為一段得不到的情負了她。
她在書房中對著自己寫的字發(fā)呆,多少年前她為練得這一手的字廢寢忘食,便是吃飯的時候也拿著箸在桌上寫著。
誰也不知在王府的一個個夜晚,就是這些與他一般的書法伴著她度過,原本是她一片真心的化物,最后卻成了刺向蕭皇后的一把利刃。
她始終記得穆浩謙決定與陌瑾成婚時讓她離開的情景。
“王爺!簡茹不求名分,只希望留在王爺身邊……”她死死抓住他的衣袂,如同抓著最后的救命稻草,指甲深深地嵌進肉里。
“本王既然要娶陌瑾,便會許她一世一人,除了她,謙凌王府不會再有女主。”
“可是王爺,您不愛她啊!為何你能容得下陌瑾卻容不下我!”她心中很是不甘:明明都是他不愛的女子,為什么最后他選擇了陌謹,拋開了她。
“你既然知道,為何還要執(zhí)著,”穆浩謙看著他,眼中閃過一絲不忍,他便是如此,即便再決絕也不忍傷害他人的,正是如此,讓溫簡茹對他癡心相許。
“本王會派人送你回帝都的。”
“王爺!王爺!”
他的決絕讓她變得瘋狂,讓她迷失了本性,她怨恨皇后占據(jù)了穆浩謙的心,陌瑾不過是比自己與皇后更加親近,僅此而已,王爺竟為此舍棄她。
如今想來,自己追逐一份得不到的情,如何能怪他人,又如何能為此遷怒于人,是她執(zhí)念太深,她的愛那么自私,那么恐怖,怪得她如今在這深宮中獨守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