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蕭筱繼任陌君之位,更名陌君筱。
這些年陌派更換三任陌君,派中也損失了諸多人手,沐蕭筱一上位便依派規,招募了一批新陌良人。
沐蕭筱站在良人殿前,看著訓練場上的陌良人們,恍惚間仿佛見到了當年與陌君離、陌瑾、蘭媚兒一同訓練的時候。
她看著天,一個藍衣的小姑娘拉了拉她的衣袖:“蕭筱干娘,你在看什么呢?云兒也要看!”
沐蕭筱輕輕地撫摸著靈云的頭“干娘在想云兒的娘親呢!”
“娘親漂亮嗎?”靈云從未見過自己的生母,但她知道自己的母親深愛著她。她最喜歡的事便是從身邊的大人口中打聽自己母親的消息,在自己的心中慢慢拼湊出母親的模樣。
沐蕭筱看著她:“云兒的娘親是這世上最美的女子。”靈云看到,干娘的眼中流露出一絲哀傷,所有的人提到母親都是這樣的神情,她卻哀傷不起來。
穆浩賢十分疼愛這位公主,自蕭婼過世后就一直帶在身邊,親自照料。
沐蕭筱受蕭婼生前之托,要代替她教養靈云,以免穆浩賢對她太過寵溺,讓她性格乖張,所以靈云自五歲時便到陌派與派中人一起修習。
煙花樓再次在帝都出現,新一任的花魁柳妖兒比起蘭媚兒更有幾份姿色,那雙眼睛仿佛真的能攝人心魄,煙花樓的客人只見她一眼便被其吸引。
這柳妖兒仿佛是天生的花魁,她和蘭媚兒最大的差別在于她沒有情。
沐蕭筱第一次見她是在掌使選拔上,她說:她不喜歡男子,玩弄他們是她唯一的樂趣。沐蕭筱永遠記得她似笑非笑的眼神,仿佛世間一切在她眼中都是玩物。
沐蕭筱站在花魁的房中,柳妖兒走了進來:“陌君如何得空來此處?”柳妖兒香肩半露,身上披著藍紫色繡金絲的衣袍,頭上帶著華貴的金飾,件件都價值連城。比起世間男子,華麗的衣裳,昂貴的珠寶更叫柳妖兒衷情。
“本君來看看我們妖媚之姬的本領如何,看來你很適合這個位置。”
沐蕭筱將一塊令牌交給她:“從此你便是我陌派的柳掌使了。”
“妖兒定不會辜負陌君所望,”柳妖兒打量著手中的令牌,“我近日新得了一顆藍寶石,不知可否鑲在上面?”
“本就是你的令牌,隨你處置。”
沐蕭筱飛身離開,剛走幾步便發現有人跟隨,她轉身看到穆浩霖如今已是霖安王,這位當初風流成性的五皇子,如今卻對沐蕭筱情有獨鐘。
“霖安王當真很閑,這都連著跟了我幾日了?”
穆浩霖立馬笑著走到她身側:“蕭筱,你看靈云怎么也算我的侄女吧!如今你這么辛苦教她,我是來報恩來的。”
“不必了,我收云兒為徒全在蕭婼囑托,與你無關。”
“那蕭皇后都已經過世了,你不是個商人嗎?該還還是要還的嘛。”
沐蕭筱饒有興致地看著他:“那王爺能用什么來還呢?”
“本王也沒什么拿得出手的,就這張臉還看得過去,不如我……”
“不必了,王爺說我是個商人,商人愛財,王爺就給我送銀兩吧。”說罷便離開了。
過了七日,穆浩霖拖了幾車財寶到江南沐府,沐蕭筱看著院中堆滿的箱子:“王爺這是在做什么!”
“本王想過了,蕭筱教養公主盡心盡力,實屬不易,便將府中珠寶全部拿來,田產變賣,房產也變賣,下人遣散,連那些美妾們也遣散了,我霖安王府值錢的東西都在此處了,以報答蕭筱你對公主的教養之恩。”
沐蕭筱揉了揉太陽穴:“罷了,東西留下,你走吧!”
穆浩霖可憐巴巴地說道:“蕭筱,本王的全部家當都給你了,如今我已身無分文。”
沐蕭筱看著眼中透著狡黠的穆浩霖:“雖然我教養公主有功,也不值得王爺舉家業答謝,我贈還王爺一千兩,總不好叫王爺傾家蕩產吧。”
“這些不是銀錢,是本王的一片感恩之心,還請陌君務必收下!只求陌君給在下一口飯吃,容在下在沐府的一片瓦下生存……”穆浩霖帶著哭腔請求著。
“五皇叔?”靈云詫異地看著跪倒在沐蕭筱腳下的皇叔,心中無奈:皇室的臉都要叫這位皇叔丟盡了,父皇知道了肯定又要打他一頓。
“皇叔的好侄女啊……你如今在陌君身邊求學,皇叔特變賣家產為你交學費,好侄女你可要用心學習啊……”
“皇叔,你變賣了家產?”靈云不可置信地看著穆浩霖。
“皇叔!”靈云大喊一聲,驚得穆浩霖跌坐在地上。
“好侄女緣何大叫,嚇到皇叔了……”說罷,拍了拍自己脆弱的小心臟。
“皇叔!你的府邸怎么能變賣呢?那是父皇賞賜的府邸啊,父皇會打斷你的腿,把你發配大漠的!”
穆浩霖癱坐在地,抱住靈云的腿“好侄女,皇叔做這些可都是為了你啊!你可要攔著你父皇,不然皇叔真的只能在大沙漠里爬了……”
靈云無奈地望向一旁的沐蕭筱,沐蕭筱心領神會”來人,去吧霖安王府買回來。”
”謝謝好侄女,謝謝陌君,陌君大恩大德,小王必當以身相許,結草銜環相報!”
沐蕭筱徑直離開沐府,不愿與其糾纏。
墨尊一身玄衣在玉珍苑上等包間里喝酒。
“大清早就喝酒,墨尊還真是捧我玉珍苑的場。”
墨尊一杯杯地喝著:“我捧的是她的場,百花釀畢竟是她創的酒,如她一般。”
沐蕭筱一直記得她初見墨尊的身影,在夏府,在那個葬禮上,他告訴她,躺在棺槨中的是唯一一個讓他后悔的女子。
沐蕭筱在陌派多年,曾目睹過殺手訓練,第一項不是教她們武功用毒,而是教她們無情,習慣血腥的味道,殺人時要果決狠厲。
然而眼前的男子他身為萬劫宮的首領,該是最冷酷的殺手,那一刻眼中竟有一絲柔情,雖然不是為自己存在,沐蕭筱卻為之感動。
沐蕭筱與蕭婼等人一同訓練,一直是幾人中最理智、最果決的一個,卻在那一刻發現自己動了情。有一種人她的理智可以壓抑自己的情感,即便那份情成為日日刺痛心臟的利劍,他們也能忍耐,沐蕭筱與墨尊該都是這種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