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回說過,結巴小用伎倆,除掉卜世人,孔無德,孫武道三人,做了幾日的三山大王,看著眾小嘍啰對自己卑恭卑膝,言聽計從。倒也快活了幾日。
確切地說,結巴做了三日的順心寨王。三日之后,他偷來的三個金佛被人竊去了。這讓他大為惱火。想想也不難理解,比如說,一個偷兒費了九牛之力,偷了一件值錢的東西,還未等這件東西為他帶來物質價值時,東西被別人拿走了。這種啞巴吃黃連的苦感著實讓人不爽。。
看著空空的木盒,結巴目瞪口呆。丟失了金佛意味著丟失金錢,沒有了金錢,更深一步的影響了結巴對嘍啰們控制力的喪失。結巴心里明白,這些嘍啰之所以會聽從他的指揮,最直接的原因就是結巴有錢。
之前,他們跟著卜世人等人打家劫舍,多半是冒著生命危險。運氣好了,滿載而歸,每人都能分的少些財物,夠個三五日的花銷。運氣不好,輕則頭破血流,重則四肢殘廢,丟棄性命。現在,突然來了一個財神爺,不用他們拼刀拼槍了,只要夾著尾巴,多說些阿諛奉承的話,就有銀子使用。如此好的事情,不亞于天上掉餡餅了。結巴在他們的奉承聲中,自尊心得到的極大的滿足。
有些人,把生命看做最重要的事情;有些人,把錢財看做最重要的事情。而結巴卻把虛榮看做是最重要的事情。
從他有記憶的那天,圍繞在他身邊的都是些嘲笑和辱罵的聲音。似乎,他的存在就是為了證明別人的幸福。就連他的父母也因他面容的丑陋而棄之不理。是一個好心盲人在他奄奄一息的時候收留了他,但是他從沒有感激過這個給予他生命的盲人。因為,他認為,盲人之所以收留他是因為看不清他的丑陋。
為了力爭上游,他努力地讀書。只有在書本里,他才能看到屬于他的那份快樂。不是有那么一句話:書中自有黃金屋,書中自有顏如玉。在他的腦子里,通往夢想的唯一途徑就是讀書。
十多年的寒窗無人問之,沒關系。他想象自己金榜題名時那些曾冷落過他,嘲諷過他的人對他膜頂朝拜的狀況,一切的辛苦都值得。只是,金榜題名的夢想在入考場的那一刻已被監考的官員粉碎了。
難道相貌丑陋將是他一生的敗筆?難道上天真的就不在給他一次出人頭地的機會?他憤怒,他咆哮,他吶喊。向老天,也向命運。面對這殘酷的人生,他不服氣。畢竟他才二十歲,青春時光才剛剛開始。他不能就此放棄。為了明天,他還要努力拼搏一次。這次,他選擇了一條一條別人沒有走過的道路。他把自己又一個十年的光陰用在了鉆研《孫子兵法》上面。結果,他成了一個兵法高手。三十六計,他運用自如。
當他感覺自己能獨擋一面時,他找到了司馬長風。他要學學毛遂。向他這樣一個面容丑陋,一文不值的人見司馬長風是一件很危險的事情。因為,他聽說過司馬長風的脾氣很古怪。也不止是司馬長風,江湖中,凡會些武功的人都自命不凡,性格古怪。武功越高,其古怪的性格越是厲害。打一個不太確切的比喻,就像二十一世紀世界的明星們,都會有些出格的行為。其行為的大小也是和名氣的高低有直接關系的。
司馬長風是江湖一流高手。“江湖一點紅”的美譽不是空穴來風。按上面的理論推理,司馬長風必定是個極其古怪的人。所以,結巴面見司馬長風是一件非常的危險的事情。隨時都會丟失性命。對于結巴,一沒有錢,二他不是女人,即便是女人,也沒有勾引男人欲望的面容。所以,能在結巴身上發生最大的危險就是丟失性命。
結巴冒著犧牲的代價來見司馬長風。可見為了這次毛遂自薦,他是豁出去了。用一句成語,就是“置之死地而后生”。
談話的過程和最后的結果都在結巴的意料之中。過程艱險,結果滿意。就這樣,結巴跟著司馬長風,一干就是十五年。從而立到不惑,這不僅是時間上的跨度,更是認知上的提升。每次看到司馬長風指揮下屬干活的那種神態和優越感,都讓結巴心生向往。
“如果我也能做個主子,將是何等的幸福。”結巴暗道,“司馬長風是人,我也是人。論智謀,他不及我一半,他能做到的,我也要做到。”
從此,結巴就等待機會,等待那種一擊斃命的時機。十五年后,這種機會來了。在機會面前,結巴表現的足夠拼命。結果也沒有讓他寒心。能坐三個山寨的寨主,雖說這種寨主是如此的不值一提,結巴還是很興奮。他以為,只要有錢有人,世上沒有做不成的事情。當然,客官來說,結巴的這種見解很是正確。實際上,這種人財兩旺的時候還是很少的。
結巴發現金佛丟失后,他的腦子飛快旋轉。在半柱香的時間,結巴想出十五種補救方法,可每一種方法都沒有百分百的成功。也就是說,每一種方法都存在一定的危險。如今的結巴,已經害怕危險了。這說不準是一種進步或是后退。總之,從那次冒險面見司馬長風后,結巴已害怕一切危險了。
正在他努力思索一種毫無危險,又能補救會失去的金佛時,山寨大廳里的“知事鐘”響了。這口鐘是結巴的發明了,為的是防范他身邊的一切人。自從上次陳三背叛了結巴后,結巴就再也不相信任何人了。為了確保自己的生命安全,結巴花費大筆的錢,找了一個會奇門遁甲的高手,在他的房子周圍埋伏了重重機關,這些的機關的活口秘訣只有結巴和造機關的人知道。結巴為了更安全一步,他用毒把造機關的人給殺掉了。所以,要想進結巴的房間,必須得有結巴的許可。而這個“知事鐘”就是向結巴匯報情報的。
鐘聲敲響三次,結巴走出房間,拉起房門左邊紅色的旗子,告知嘍啰可以進來了。
半柱香功夫,一個名換做錢多的嘍啰來到了房間。結巴已經把木盒收拾起來,坐在房間中央的太師椅上,面若冷冰,雙眼上挑,慢條斯理地問:“你…敲…敲鐘所謂…何事?”
“報寨主,下面來了一個大買賣。”錢多回答道。
聽到“大買賣”三個字,結巴腦門不由得一亮,心中暗道:“我的金佛剛丟,外面就來了一個大買賣。這可是雪中送炭的好事。”心里竊喜,臉上卻好無表情。過了片刻,結巴無所謂地道:“你…打探清…楚了?都…是什…么貨物?”
“具體貨物我不知道。”錢多道,“我只看到有兩個大箱子,入骨都裝上白銀,足有三千多兩。”
“三千…多兩?這…么少,我沒有…興…趣。”結巴道。
“我知道,寨主私有的白銀就不可勝數,不然也不會出手如此大方,獎賞下屬了。只是,寨主可聽過這么一句話,叫‘死錢不算多,活錢不算少。’”錢多道。
結巴心里一驚,暗道:“聽他的意思,是知道金佛丟失的事情了。這可是件要緊的事情,山中的嘍啰若知道我沒了金佛,是不會聽我指揮的。為今之計,是要打探清楚對于這件事情,錢多到底知道了多少。”注意已定,結巴從太師椅上站起來,問:“你是…否聽…聽…說什么了?”
“我不明白,寨主指什么事情?”錢多問。
“不…不…明白,撿…撿…你明白…的說。”結巴道。
錢多怔怔地看著結巴,突然對著結巴跪下。結巴向后退了一步,問:“你這…這…是干什…么?”錢多沒有說話,解下腰間的跨刀,雙手遞給結巴,道:“我不知道哪方面得罪寨主了,寨主不說我也不敢問。寨主若認為殺了我能消得肚中的氣,請寨主動手吧。”
“你…不怕…怕…死?”結巴問。
“君讓臣死,臣不得不死。”錢多道,“在我心中,你就是我的君主。你要殺我,我沒有怨言。”
結巴接過刀,在錢多脖子上抹了抹,轉回身,坐在太師椅上,道:“你起…起…來吧。”
錢多站起身,默默地注視著結巴。結巴道:“你…你…知道我為什么…不…不殺你嗎?”
錢多搖搖頭,結巴笑道:“只因為…你…說…說了‘君讓臣死,臣不得不死。’我不…不…是相信…你…你的鬼話才饒了你。我…是從你…說這句話的口…氣中聽出…你…你也是讀書人。”
“實不相瞞。我曾經也是寒窗十載的讀書人。”錢多道。
“那你為…為…何落魄到如此…地…地步?”結巴問。
“嗨!”錢多嘆了口氣道,“一言難盡。”
“你,你可…知道我的…過去?”結巴問。
“寨主不說,我哪敢胡亂猜測。”錢多道。
結巴背著手,走到門口,望著外面的景色,若有所悟地道:“以…前,我也是讀…讀…書人。”
“寨主也是讀書人?”錢多反問。
“你懷疑…我…的話?”結巴怒問。
“不,不。寨主你誤會了。”錢多道,“這么多年,我看到的江湖都是打打殺殺,像寨主這樣的讀書人能坐上寨主的寶座,使我萬分崇拜。”
“你這…句話說得…很是。”結巴道,“在人們的…傳統觀…念里,江湖講究…是武…功。我就…不信這個…邪,我要靠…智慧征服…那些武功…蓋世的…人。”
“寨主能有這種想法,我很高興。如果寨主不嫌棄我,我愿意追隨寨主,做一個不會武功的江湖人。”錢多道。
“你說…說…的可是…真…真心話?”結巴問。
“我可以對天發誓。”錢多道。
“你不…不…用起誓。我…相信…你。”結巴道,“那你說…說,我該…不該做…這個買賣?”
“該做。”錢多毫不懷疑地道。
“說,說個理由。”結巴道。
“首先,我知道,寨主有的是錢。但做買賣有時并不是為了錢。”錢多道。
“不…不…為錢,那是…為…為了什…么?”結巴問。
“俗話說,養兵千日,用兵一時。寨主整日供給他們錢財,難道寨主就不想知道這些人是否聽你的話?”錢多反問。
“我…我確實…很…很想知…知…道。”結巴道。
“這次就是一個很好的機會。”錢多道,“不管這次能不能搶來箱子,又或者搶來的箱子里能有多少值錢的東西,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寨主下達命令,他們聽不聽從。”
“你的…理…由很充分。”結巴道,“我…決…定,立刻…召集…人馬,下山…搶劫。”
結巴帶著他的大隊人馬往山下趕的路上,遇到了錢多所說的兩個買賣人。一個身材矮小,一個瘦骨嶙峋。兩人牽著匹瘦馬,蹣跚地拉著兩口大箱子。錢多當先一步,亮出大刀,攔住對方的道,大聲喊:“哎!此樹是我栽,此路是我開。要從此處過,留下賣命財。”
矮子看了錢多一眼,轉過身,笑著對瘦子道:“風兄,你的同行來了。”
“鐵兄取笑了。我風無痕若有這樣的同行,早就被江湖人取笑死了。”風無痕道。
結巴搖著扇子從人群中走出,拱了拱手道:“兩位…可…可否報個…名…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