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位慢用,如需幫助,吩咐一聲。”店小二彎腰賠笑道。
“你再拿壺好酒,沒你的事了。”司馬雄道。
“好嘞,幾位稍候。”店小二退下,武風喝了口酒,放下酒杯,道:“都快兩天了,怎么還沒有八妹的消息,會不會出了意外?”
“放心好了,老二,八妹的武功你還不知,就憑方劍南那兩下子,哪里是她的對手。”司馬雄道。
“論武功方劍南不是八妹的對手,可是,方劍南詭計多端,我怕八妹著了他的道。”唐扶道。
“你這話不無道理。八妹要咱們在城外等兩天,一有消息就通知咱們,至今遲遲未有,咱們該采取行動了。”武風道。
“你怎么認為?”司馬雄問唐扶道。
“幫主的目的在于玉片,不管八妹有沒有得手,咱們都不應在等下去了。”唐扶道。
“一開始我就不同意要八妹自己去,都是你們幾個把她寵壞了。”武風道。
“這怎么怨我們,幫主不是也同意嗎?”司馬雄道,“八妹的計策你也聽了,不是很好嗎?”
“你們都同意了,我能不同意嗎?”唐扶道,“其實八妹心里怎么想的,我早就猜透了,她不就是想著獨自把玉片拿回來,好在幫主面前顯擺一番。”
“過去是事情不要再說了。”武風道,“既然決定動手了,咱們吃過飯就去‘平安鏢局’,你們意下如何?”
“我倒不認為立刻就去。”司馬雄道。
“為什么?”武風問。
“知道這件事的只有咱們‘天龍幫’和南宮皎月,葉知秋。葉知秋已被幫主打傷,南宮皎月獨自一人,不敢貿然出擊。方劍南如今已是甕中的老鱉,逃不出咱們的手掌心。而我不同意現在就去,是因為夜間辦事照顧不周,會出現意外差錯,如果方劍南狗急跳墻,把玉片丟掉,咱們晚上那里找去。”司馬雄道。
“你分析的不無道理。”武風道。
“那咱們就在這里安歇一晚,明日早去。”唐扶道。
“掌柜的,安排天字號客房,我們住下。”司馬雄大聲喊道。
聽的喊聲,掌柜的跑了過來,道歉道:“客官,對不住了,天字號客房已經有人住下了。”
“啪!”唐扶拍了下桌子,上面的盤子酒杯跳起來,落在地上。掌柜的打了個寒顫,低頭不語。唐扶大吼道:“是什么客人,不會讓他讓出來?快去,告訴那人,今晚我們就住天字號。”
“客官息怒,小老兒這就去。”掌柜的彎腰離去,上了二樓,敲門時,馮憐香正和月容坐在桌旁商量計謀。聽得敲門聲,月容抓住馮憐香的胳膊,害怕道:“他來了?”
“未必是他。”馮憐香道,“如果是他就不會敲門了。”
月容松開手,撞了撞膽,問:“什么人?”
“是我,客官。”掌柜的道。
馮憐香去開了門,看到掌柜的搓著手,在門外不安地站著。
“和我們一塊來的那個人那里去了?”馮憐香問。
“小老兒忙著其他的事情,不清楚。”掌柜的道。
“你來做什么?”馮憐香問。
“這個?”掌柜的猶豫道,“下面有三個客官,非要住天字號房,小老兒有個不情之請,還望客官見諒。”
“想讓我們挪房間嗎?”馮憐香問。
“掌柜的,事情辦得怎么樣了?”
唐扶說著上了樓,馮憐香見三人來者不善,笑了笑道:“我倒是什么事情,不就是換房間,沒問題。”
“多謝客官支持,多謝客官支持。”
掌柜的翦拂,領著馮憐香和月容去了對面的一個房間。馮憐香點了幾個菜,讓掌柜的送來。月容又拿出玉簪,悶悶不樂。
掌柜的走后,馮憐香摸著月容的臉,勸慰道:“還傷心啊?”
月容收起玉簪,深情地望著馮憐香道:“如果咱們能逃過此難,就找個人跡罕至的地方,你打獵我織布,好不好?”
“你怎么會有這種想法?”馮憐香問。
“江湖太險惡了,我很害怕。”月容道。
兩人說著話,忽聽樓下有人喊道:“公子,咱們就在這里住一宿吧?”
馮憐香聽這聲音有些耳熟,打開窗戶,看到門口站著兩人。月容也來到窗前,問:“誰在下面?”說著,把頭伸出窗戶,看清樓下的人,驚道:“那不是和咱們一起吃過飯的書生嗎?他怎么來這里了?”
掌柜的迎向前,問:“兩位可要住店?”
“老板,為我家公子安排一個上等的房間。”云朗的書童侍書從包里拿出一塊銀子,遞給掌柜的。
掌柜的收了銀子,彎腰道:“兩位請!”
侍書拉著云朗道:“公子,咱們進去吧。”
云朗搖了搖頭,嘆了口氣,滿臉懊悔。主仆二人跟著掌柜的上了樓。馮憐香關了窗戶,附在門旁,聽見掌柜的領著譚復禮在隔壁的客房住下。掌柜的的退下,馮憐香小聲對月容道:“等一會我去隔壁一下,你為我守著門,要是方劍南回來,招呼我一聲。”
“你去哪里干什么?”月容問。
“暫時不便告訴你。”馮憐香道,“我要過去了,你可看好,一旦方劍南發覺,我的計劃可就完了。”
“你要趕快回來。”月容道。
“我知道了。”馮憐香推開門,探出頭,四下看了看,沒有人。閃身出去,來到云朗門前,敲了三聲,侍書在里面問:“誰啊?”
“是我。”馮憐香道。
侍書聽聲音是個莫生人,回復道:“我不認識你,你回去吧。”
“你不認識我沒關系,我認識你家公子。”馮憐香道。
“公子,外面有個人說認識你,要不要見他?”侍書問。
“我心情不好,不要見了。”云朗道。
“你回去吧,我家公子不想見你。”侍書道。
“云兄,是我啊,咱們一起吃過飯的,我叫馮憐香。”馮憐香在外面低聲道。
“馮憐香。”云朗尋思了片刻,記起來了,忙對侍書說道:“趕快開門。”
進了房間,馮憐香見云朗坐在桌邊,手拿一卷書,滿臉愁容。云朗看到馮憐香進來,慌忙起身,馮憐香先一步拉著云朗的手,激動道:“好久沒見云兄,著實想念。”
“是啊,客棧一別,一月有余。”云朗嘆息道。
“我看云兄臉色不好,是不是有事?”馮憐香問。
“這?”云朗剛要說,搖了搖頭,不再言語了。
馮憐香笑了笑道:“在下冒昧了,云兄若有難言之隱,不說也罷。”
“馮兄相問,不敢有瞞。”云朗道,“小生我這次進京趕考,無奈天不隨愿,名落孫山,無顏再見家中父老了。”
“我看云兄談吐舉止皆非俗人,這次趕考不中想必是有人暗中作弊,擠兌了云兄也未可知。”馮憐香道。
“馮公子怎么知道這事?”侍書驚問。
“我不過是猜測,難道真有此事?”馮憐香問。
“何嘗不是。這次科考,有個是當朝宰相蔡京的遠方親戚,叫云廊的,沒有任何本事,發榜時蔡京暗動手腳,把我家公子的名字換做他家親戚的名字,就這樣我家公子就名落孫山了。”侍書狠狠地道。
“當今朝廷,皇帝昏庸,奸臣當道,是該換個天地了。”馮憐香道。
三人正說著話,店小二端著酒菜進了房間。侍書幫著店小二放下酒菜,云朗站起身,斟了一杯酒,遞到馮憐香面前道:“馮兄知道,小生不會飲酒,這杯就敬你了。”
馮憐香接過酒杯,放在桌上道:“云兄不飲,我也不飲了。”
“上次我記得還有一個姑娘,今日怎么沒有見她?”云朗問。
“云兄說的是月容吧。她近日身體不好,在房間休息。”馮憐香道,“不知云兄下步作何打算?”
“落魄之人,隨遇而安了。”云朗灰心道。
“公子,你早晨不是告訴我要回家一趟,怎么?你改變主意了?”侍書問。
“我現在的樣子,怎么回家?這樣好了,你先回家一趟,告訴我父親,說我在外游玩些許日子,再行回家。”云朗道。
“可是?”侍書欲言又止。
馮憐香笑了笑道:“云兄此刻的心情我能理解,只是云兄的行為,我不敢茍同。如果換做是我,便要仰首回家。”
“云兄這是取笑小生了。”云朗道。
“我說的可是真心話,云兄若認為我有取笑云兄之意,我在這里給云兄道歉了。”馮憐香站起身,翦拂道,“云兄想想,這次失利并非云兄技不如人,實則當今朝廷昏暗,是非不辨。依我說,如果云兄這次能高中,才是對云兄莫大的嘲笑。”
“馮兄之意小生明白。”云朗道,“只是小生到底咽不下這口氣。”
“人生在世,不如意十有八九。”馮憐香搖搖頭,嘆了口氣,端起桌上的酒杯飲干。侍書忙提壺,斟了一杯酒。
云朗拿起茶杯,抿了口茶,問:“馮兄也有不如意的事?”
“這事說來……”馮憐香搖搖頭,苦笑道,“云兄本就不高興,我又何必說這事讓譚兄為我操心,不說也罷。”
“馮兄是不把小生當做朋友了?”云朗問。
“云兄何出此言?”馮憐香驚問。
“如果馮兄把小生當做朋友,說話就不會顧忌了。”云朗道。
“云兄這話折殺我了。”馮憐香道,“既然云兄執意為我分憂,我就說了。上次客棧,與云兄匆匆一別,我與月容去了我京城的一個舅舅家,我舅舅是江湖人,靠走鏢養家糊口。”
“是了,上次馮兄問小生可是江湖中人,想必馮兄是江湖中人了?”云朗問。
“江湖?呵呵!”馮憐香苦笑道,“我很想我不是江湖中人,我舅舅也不是江湖中人,可是,一切都無法改變了。”
“難道你舅舅家出什么事情了?”侍書問。
“何止出事情,是出大事情了。”馮憐香道,“我和月容趕到舅舅家,還未進院門,我就發覺氣氛異樣,具體哪方面異樣卻又說不出來,總覺著空氣中彌漫著一種不祥。我讓月容在外面等我,我推開虛掩的大門,里面死寂,花園里一片狼藉。我喊了幾聲舅舅,沒人搭理,倒是驚出了一只貓,沿著房頂,跑掉了。我順著游廊,到了正房,房門依然虛掩,我推門進去,里面的景象太殘忍了,我大叫一聲,昏了過去。”
“馮公子,你都看到了什么?”侍書被馮憐香的故事吸引了,迫不及待地想知道最后的結尾,便追問道。
“我看到我舅舅的尸體,還有我舅媽的,以及家里的仆人,鏢師。雜七雜八,有十多具尸體。想想看,在一個房間里堆放著十多具尸體,是多么的恐怖?”馮憐香問。
“太殘忍了,朗朗乾坤,這還有王法沒有了?馮兄可知是什么人干的?”云朗問。
馮憐香搖搖頭,嘆息道:“我也不知道。后來,我整理舅舅的尸體,在他懷里找到一封書信,是寫給我的,要我到書房里拿兩個玉片,他還說這兩個玉片關系重大,要我好好收藏。按照舅舅的提示,我在他書房里找到了兩塊玉片,就在我要帶出房門時,被舅舅的仇家發現了,他們一路追我到了這里。”
“那追殺你的人現在那里?”侍書問。
“暫時被我甩掉了。”馮憐香道。
“如此說來馮兄還深陷為難之中。”云朗道。
“不錯,我和對方交過手了,對方的武功遠在我之上,我隨時都會丟掉性命。我來見云兄,也是冒了很大的危險的。”馮憐香道。
“既然有人追殺馮兄,馮兄為何不報官府?”云朗問。
“云兄以為官府中盡是蔡京類的人,他們會管我等百姓的死活嗎?”馮憐香反問。
“馮兄的話不無道理。”云朗想了想,道,“馮兄可有用得著小生我幫忙的?”
“云兄不是江湖中人,怎能讓云兄幫忙。”馮憐香道。
“馮兄這話什么意思?”云朗問,“莫不成馮兄看小生手無縛雞之力,不堪大用;還是說馮兄怕連累小生,不想讓小生幫忙了。”
“當然是怕連累了云兄。”馮憐香道。
“馮兄這話就見外了。雖說小生不是江湖中人,也不知江湖中事。但小生卻時常聽人說過江湖朋友最是看重情誼二字,為朋友兩肋插刀,馮兄把小生當做朋友了,小生自然要為馮兄兩肋插刀了。再者,先師孔子也教導吾輩,四海之內皆兄弟。馮兄若把小生當做兄弟,就讓小生幫馮兄一個忙好了。”云朗道。
馮憐香故作沉思片刻,說道:“既然云兄誠意滿滿,我若是再拒絕云兄的好意,實在是不知好歹了。說實話,我還真有一件事情要云兄幫忙。”
“馮兄請講。”云朗道。
“是這樣的。”
馮憐香左右看了看,云朗會意,指使侍書到門前盯著人去。
“不是我故作神秘,是這件事對我來說,太過重要了,還望云兄見諒。”馮憐香致歉道。
“小生明白馮兄的用心。”云朗道。
馮憐香從懷里拿出一個手帕,打開,里面是兩塊玉片。云朗拿在手里,燈光中,只見兩塊玉片晶瑩剔透,有大拇指般大小。反面是一些亂七八糟的紋路,正面個刻著兩行字。其中一塊是:
香巢筑成三月半,燕來人去房空煙。
另一塊的兩行字是:
揚花紛紛寒食天,州城舊柳飄新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