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于“南劍山莊”,月容還沒有什么反應,司馬長風就不能不動容了。江湖上有句話:論道少林寺,講武南劍閣。少林寺是佛門境地,如果江湖人有了是非恩怨,若要和平解決,就去少林寺。如果想武力解決,就去南劍閣,當然,也就是“南劍山莊”。有這兩句可以看出“南劍山莊”在江湖中武力霸主的地位。雖說如今橫空生出一個“天龍門”,卻也沒有撼動“南劍山莊”的武林地位。
麻臉打了哈欠,搖頭道:“我要睡覺了,各位輕便吧。”
月容放走出房間,一人拉住月容的衣袖。月容回過身,看到一個孩童,身量短小,體格瘦弱。月容俯下身問:“小弟弟,必有什么事情嗎?”
“你們是不是再找東西?”孩童問。
“你怎么知道?”月容問。
“跟我來。”孩童說著進了旁邊的一家店鋪。
“斷臂客”警惕道:“小心有詐。”
月容笑道:“他一個小孩子,能有什么詐?”
“小孩子,未必見得。”司馬長風道。
“有沒有詐,進去就知道了。”月容道。
“斷臂客”黑虎還要說什么,司馬長風阻止道:“讓她進去,等她吃了苦頭就知道了。”
那孩童在門前招手,月容過去,司馬長風與“斷臂客”在后面緊緊地跟著。進了房間,月容問:“小弟弟,你老板在嗎?”
“我就是老板。”孩童道。
“你就是老板?呵呵……”月容笑著笑著突然不笑了,因為她看到孩童從地上撿起一塊石頭,雙手使勁,那石頭變成了粉末。有這份功力的人,只要不是瘋子,就不能把對方看做孩童。
司馬長風冷道:“鐵砂掌鐵家早已退出武林了,閣下與鐵家有何關系?”
“我叫鐵剛。”孩童道。
“原來是鐵砂掌的后人,失敬了。”司馬長風道。
“少說那些客套話,現在不是套交情的時候。我這里有個物件,你們可要?”鐵鋼問。
“什么東西?”月容問。
“你們稍等。”鐵鋼進去,不多時,拿著一個木盒出來。月容接過木盒,看了司馬長風一眼,慢慢地打開,突然大叫一聲,雙手一顫,木盒從手中滑落。好在司馬長風眼疾手快,在木盒落地之前把木盒接住。司馬長風順便看了眼木盒,里面放著一個頭顱,雖然有些干癟,但五官還是能分辨的出。
“斷臂客”湊向前,看了眼,驚道:“竟是她。”
“你認識此人?”司馬長風問。
“你再仔細看看。”“斷臂客”道。
司馬長風又仔細審視片刻,吃驚道:“‘不老妖狐’。”
“是啊,真想不到,縱橫江湖五十年,殺人無數,容顏不老的‘不老妖狐’的頭顱竟在這里。可嘆啊可嘆!”“斷臂客”道。
“各位可要這顆頭顱?”鐵鋼問。
“要他做什么?”月容顫聲問。
“呵呵,不是我吹,任憑是誰拿著這顆頭顱出去,在江湖中必定能博得一個好名聲。有了名聲,一切都來了。”鐵鋼道。
“你說的不錯。‘不老妖狐’在江湖樹敵無數,任是誰拿著這個頭顱去她的這些仇人家邀功,都會得到價值不菲的報酬。”司馬長風道,“只是我有些好奇,你為什么不去?”
“我在這里很好,為什么要去。”鐵鋼道。
“我現在的生活很好,也不需要這個東西,物歸原主。”司馬長風把木盒交給鐵鋼。
鐵鋼笑了笑,道:“我知道你要找的東西,不過我先提前給你提個醒,你要做好充分的準備。不然,你會很慘。”
司馬長風笑了笑,沒有理他,轉身離開。“斷臂客”也跟著走出了店鋪。行了少許路程,司馬長風轉身,月容不見了。
“月容哪去了?”司馬長風問。
“斷臂客”搖搖頭,司馬長風四處張望,哪里有月容的影子。
就在他一籌莫展之際,過來一個老婆婆,拄著拐杖,微顫顫地走到司馬長風跟前,沙啞著聲音問:“你是不是再找一個女子?”
“對。”司馬長風用手比劃道,“這么高,瘦瘦的,十八九歲,大眼睛。你老看到了嗎?”
“看到了。”老婆婆道。
“在那里?”司馬長風問。
“我為什么要告訴你?”老婆婆反問。
“你想怎么樣?”“斷臂客”在一旁道。
“拿出一千兩白銀,我就告訴你們。”老婆婆道。
“一千兩?也太多了。”“斷臂客”道。
“那就算了。”老婆婆說完,轉身要走。司馬長風叫住,從懷里拿出一張銀票,遞給老婆婆,老婆婆把銀票放在臉上,審視了片刻,復裝進口袋。用手指著道:“在右后方的店鋪里。”
可不是,月容正在那里與一個男人交談,方才是店鋪的簾子擋住了視線,司馬長風才沒有發現。他看了“斷臂客”一眼,自嘲地笑了笑。兩人來到老婆婆所說的店鋪,月容正在那里看一幅畫。
畫上是一個美女,躺在一塊光滑的石頭上睡覺。石頭旁有一株海棠花,花瓣隨風紛飛,女子身上沾滿了落紅。女子杏眼微閉,桃腮熏紅,烏發像瀑布般垂到地上。薄如蟬翼的紗巾褪了下來,露出嫩藕般的肩膀。畫的下方有兩句詩:嫩寒鎖夢因春寒,芳氣襲人是酒香。
月容邊看邊贊嘆道:“好美!”
“姑娘是說這畫美,還是說這畫里的女子美?”一個聲音輕柔地問。
月容抬頭,看到一個青年公子站在自己身邊,怔怔地看著自己。月容不覺臉頰發熱,不自覺地低下頭,微聲說道:“都好。這幅畫是你畫的?”
“不錯,剛畫出來,還沒有取名字。姑娘不妨為這幅畫取個名字。”青年公子道。
月容復仔細看了這幅畫,尋思片刻道:“不如就叫‘海棠春睡圖’好了。”
“‘海棠春睡’,好名字,就叫海棠春睡了。”青年公子說著,拿起筆在畫的上方寫下了“海棠春睡”。
“你也太胡鬧了,怎么不說一聲就跑了?”司馬長風在門外訓斥道。
月容吐了吐舌頭,沒有說話。青年公子迎出去,鞠躬道:“兩位怎么稱呼?”
月容忙指著司馬長風說道:“這個是我老爸,后面的那個是我大叔。”
“好了,趕快跟我走。”司馬長風進了房屋,拉著月容,不容分說就往外走。
月容掙脫開,撒嬌道:“等一下了,你看這么好的畫,要不咱們買下吧?”
隨即,她轉向青年公子道:“你這幅畫多少錢?”
“抱歉,我這幅畫不買。”青年公子道,“不過,既然姑娘如此喜歡,我就送給你另一幅畫好了。”
“什么畫?”月容問。
“姑娘稍等。”
青年進了房間,不多時,拿著一個畫卷出來,遞給月容。月容打開畫卷。只見畫的是一個閨房,粉紅的帳子斜斜地掛著,大紅鴛鴦被凌亂地堆在床上。床邊的桌子上放著一把瑤琴,上面蒙了一層灰塵。窗子口站著一個女子,鬢發凌亂,臉色蒼白。杏眼含淚,柳眉簇愁。窗外是一株梧桐,想必到了秋天,梧桐葉落了一地,更有幾片隨風,飄到閨房內。畫的下方也有一首詩:鸞鏡蒙塵鴛衾涼,芳草年年似愁長。鳳樓鎖煙無限恨,秋風誤春淚幾行。
“好凄涼。”月容幽幽道。
“如果姑娘喜歡就拿走好了。”青年公子道。
“這副要多少錢?”月容問。
“不要錢,送給姑娘了。”青年公子道。
“這怎么成。我們又不熟悉。”月容道。
“姑娘這話就見外了。”青年公子道,“同時天涯多情人,相逢一笑成故友。”
“只是你這禮物也太貴了。”月容不好意思道。
“寶劍曾英雄,好畫送美人。姑娘就不要推辭了。”青年公子道。
月容看了看司馬長風。司馬長風從月容手里拿過畫,卷起來,遞給青年公子道:“這么好的畫,閣下還是自己留著吧。”
青年公子看著司馬長風,只是微笑,并不接畫。月容一把奪過畫,道:“這樣好了,我胡亂給你一些銀子,你不嫌少就好了。”
月容一手拿著畫,一手掏銀子。忽然,從一邊沖來一伙人,把月容給撞了個趔趄。月容一分神,手里的畫掉了。等那伙人過去,月容彎腰撿起地上的畫,再要給青年公子銀子時,發現青年公子早已不見了。月容四下張望,哪里還有青年公子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