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鳥小心翼翼的探頭進去看了看,看見麻衣正反騎在高低床下的椅子上,兩只胳膊擔在椅背上,頭則枕在胳膊上。看見門開了,她轉(zhuǎn)過臉來看著飛鳥,臉上并無任何驚訝或者驚喜的神色。
飛鳥警覺的推開了全部的門,跨前了一步,站在門口看著麻衣,屋內(nèi)狹小的空間便全部收攬在了他眼睛的余光之中。
看上去麻衣好像掩著門專門在等他似的,屋子里也沒什么特別的地方。
“我在等你。”麻衣突然發(fā)話,證實了飛鳥的猜想。
飛鳥顯得更緊張了,“為什么?”他問,“你知道我要來?”
麻衣捕捉到飛鳥的緊張之后,她忽然放下心來,對了,這個人就是她要等的,只有他才會在發(fā)生那些可怕的事情后對他們的再次碰面感到緊張……于是她馬上就直起了身子,從椅子上跳了起來,一下子就蹦到了飛鳥的跟前。
“我知道你一定行的,你一定能醒過來,”麻衣熱情的對飛鳥說,“所以我一直在等你,我不是答應(yīng)過你什么都要告訴你的嘛,所以現(xiàn)在你只管問我好了——知無不答。”說完麻衣就關(guān)上門,拉過飛鳥,把他摁坐在剛才的椅子上,然后她不知道從什么地方搬出一個小凳子來,坐下,懷里抱著一個靠枕,滿臉笑意的看著飛鳥。
“好了,你問吧!”麻衣沖飛鳥微笑著。
飛鳥眨了眨眼,被麻衣突然的示好搞的有些反應(yīng)不過來。
“呵呵,”麻衣開心的笑了起來,又恢復了以往的青春,“我還是喜歡你這個樣子!”
“我……這個樣子……?”飛鳥努力地思考著說,“你是不是什么都知道了?”
“嗯。”
“所以你才會對我說那番話?”
“是呀,要不然怎么喚醒你呢?”
“喚醒我?不,等等,你到底見過誰?你怎么會知道那個世界的事?誰告訴你的?”
“我就知道你的問題有一籮筐,”麻衣嗔怪飛鳥道,表情也開始有些嚴肅起來,“我一定會告訴你的,可是……你現(xiàn)在還好嗎?”
飛鳥點了點頭。
“在我回答你的問題之前你能告訴我你到底是誰嗎?”
“誒?”
麻衣想了想,又說:“我知道你是超級勝利隊的飛鳥信,你繼承了光,對不對?”
飛鳥又點了點頭。
“最后你們消滅了斯菲亞,那個宇宙生命體,但是你被蟲洞卷到這里來了。”
“嗯。”
“那你是不是一到這兒來就發(fā)現(xiàn)了不對勁的地方?”
“不對勁的地方?你指什么?”
“比如說在某些時候有人控制了你的行為……”
這句話飛鳥知道麻衣遲早是要說出來的,可是他依舊萬分緊張的看著麻衣,他關(guān)心的不是這個事實,而是麻衣到底從哪里知曉了這些事。
“那些事都是真的,是么?”麻衣很小心的問。
“是。”
“那你現(xiàn)在打算怎么辦?”
飛鳥咬了咬嘴唇,繼續(xù)說:“不怎么辦,我只想把幕后的人找出來。”
麻衣有些奇怪的看著飛鳥:“幕后的人?什么意思?”
飛鳥更加奇怪的看著麻衣,看了一會兒,他終于說:“你到底見過誰?”
“你還沒有回答我。”
“事情很復雜,”飛鳥說,“你知道的越少越好,你必須告訴我你到底見過誰,因為這很重要,我覺得他可能就是我要找的人。”
“我……我見過一個男的……”
“男的?”飛鳥“噌”的一下抬起了頭,“喜歡戴帽子,戴墨鏡?而且……而且說自己是奧特曼?”
“你怎么知道?不過他真的是啊!我親眼看見的。”
飛鳥兩只手用力的抓著椅背,擔憂的事情終于被猜中了。
“他對你做了什么?”
麻衣緊緊地抱著靠枕,搖了搖頭:“沒做什么,他只是告訴我了那些事實,他不會騙我的,因為我都親眼看到了……你這樣真的沒事了嗎?……為什么會這樣?要不我?guī)闳フ宜克欢梢跃饶愕摹?
“救我?我很好啊?”
“不,你不好!”麻衣突然激動的叫了起來,“你還說你好!它還在你的身體里面,你被斯菲亞控制了!”
“你在胡說些什么?”飛鳥被麻衣的話嚇了一跳。
麻衣倔強的仰起頭看著飛鳥。
“斯菲亞已經(jīng)被消滅了!”飛鳥又說,“被我親手消滅了!你怎么可以胡說?”
“我沒有胡說,”麻衣堅定的說,“這是他告訴我的……”
“他?”飛鳥非常生氣,他絕不允許別人對他下這樣的結(jié)論,他在那個世界的一生就是和斯菲亞戰(zhàn)斗的一生,他怎么能允許有人對他甩出這樣一個殘酷的結(jié)論來?他這輩子吊兒郎當,什么成就都沒有,唯一能為大家做的事就是消滅了斯菲亞,為了消滅這個對手,他把一切都押了上去!現(xiàn)在竟然有人說他被斯菲亞控制了?還在他身體里面?真可笑!
“你不相信我?”麻衣對飛鳥一臉憤恨的表情十分不滿,她依舊萬分激動的對飛鳥說,“剛才你還問我是不是什么都知道了,還知道是我喚醒了你,你好好想想在醫(yī)院的時候,你說過什么。”
“醫(yī)院?”
“是的,醫(yī)院。你一直在作斗爭,我一直在鼓勵你,希望你不要放棄,你忘了嗎?”麻衣繼續(xù)道,她把手里的靠枕抓的“吱吱”作響,“你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在和誰作斗爭么?小笠原的那些事會是你想做的?你的記憶確實還是你的記憶,但是,那些都是你親手制造出來的記憶么?你好好想想。”
麻衣的意思,飛鳥知道。那些事情的確不是自己想做的,在麻衣出現(xiàn)在中沢家之前,他好像做了一個很長很長的夢,這個夢既真實又有些虛幻,他感覺自己好像被包裹在了一個薄膜當中,透過薄膜看著這個世界。這些事情確實是用自己的手指去觸摸到的,但只是隔了層膜而已……這就是被控制了么?事發(fā)和事后矛盾的意志,身體選擇了其中一個,所以動作也變得不清不楚了……還是……飛鳥突然往深處想了一層,在中沢家,他不知道麻衣對他做了什么,一會兒他就暈倒了,然后就是蘇醒前毫無意識的掙扎……現(xiàn)在那種奇怪的“薄膜感”倒是消失了,一切好像又都回到了剛剛來到這個世界時的原點——他弄丟了閃光劍,也無法再像“薄膜期”的時候那樣隨時能把閃光劍召喚出來進行戰(zhàn)斗——這會是一個局嗎?好好的就不能再變身,然后又能變身,然后做了些現(xiàn)在看來很殘酷的事情,然后又有了丟棄了“薄膜感”的感覺,然后又覺得之前做的事不應(yīng)該是自己做的……怎么看這些都像是事先安排好的,為的只是讓他一直被牽著鼻子走……那些事怎么就不是自己做的了?憑什么現(xiàn)在要否認自己做過的事?否認?不是否認吧?是有人通過麻衣牽著他的鼻子讓他去否定自己吧?……也不對,他肯定是不會對那些無辜的人下手啊?這不是控制又是什么?
……
飛鳥亂了,他馬上站了起來,兩只手抓著頭發(fā),覺得腦袋快要爆炸了!
麻衣以為飛鳥回憶起了什么,她也站了起來,把靠枕丟到一邊,開心的對飛鳥笑著:“你懂我的意思了嗎?”
飛鳥卻突然停下抓頭發(fā)的瘋狂動作,問麻衣:“為什么我不能再變身了?”
麻衣被飛鳥問的愣了一下,她瞄了一眼落在地上的靠枕,說:“因……因為你現(xiàn)在就是你啊……你本來就是……人類……”
“我不是!”飛鳥生氣道,“你要是知道我能在你身上看到什么你就不會這么認為了!”
“誒?”
“這一切都沒結(jié)束!肯定沒有結(jié)束!我不是人類!不是!”
麻衣不明白飛鳥在說什么,怎么一下子變得這么激動,她畢竟只知道這些事情的一部分。
“你現(xiàn)在必須要告訴你到底見過誰,這個混蛋!”飛鳥氣極了,他覺得自己從來沒被人耍成這樣過,媽的,有本事就放馬過來,飛鳥信最看不起的就是這類玩陰的!
當然了,他不會輕易就承認自己在那個世界只知道沖動,腦袋卻不夠好使。
“呵呵,”麻衣突然輕輕一笑,走到窗前,打開了窗戶,呼吸了兩口涼涼的空氣,然后轉(zhuǎn)過身來看著飛鳥,“你真的想知道他到底是誰嗎?那好啊,我告訴你他到底是誰。”
飛鳥垂著雙手,腦袋里亂七八糟。
麻衣突然把手伸進了肩部,然后從里面掏出一個片狀物來放在桌子上。
“這是什么?”飛鳥問,他凝視著那個片狀物,心中一驚。他慌忙去摸自己的腰間,但是身上空空的,什么都沒有。
“在找槍是么?”麻衣的聲音突然變了,變成了一種機械式的發(fā)音,“我借給你一把。”
“咔嚓”一聲,麻衣突然從身后拿出一把槍來,直指飛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