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不知過了多久,張文通迷迷糊糊地醒轉,他驚覺口嘴被堵,雙目被蒙,手腳被捆,立時不敢嗯哼,以防周遭有人,暗用內力想扯斷被捆繩索。卻不料越扯越緊。一不小心弄出聲響。忽聽得有人喝道:“小子,不要再掙扎了。這繩子是牛皮做的。無論你如何用力,都是扯不斷的。”
張文通大吃一驚,不敢妄動,靠著墻腳。無意間輕觸墻面,發覺墻面并非磚質而是木質,他又輕輕摸一下地面,感到地面有些濕潤。他將頭貼在木墻,忽聽見“吱呀”之聲,似乎是船擼搖曳之聲。張文通心道:我好像是在船上。這伙賊人要將我們擄到何處去?也不知陳姑娘和耶律公子現在怎樣?哎,估計也和我一樣,被人捉住。
船突然晃的厲害,張文通無法保持身體平衡,急向左傾,猛的撞在一人身上。那人好像沒有什么動靜。張文通深感奇怪,忽聞道一股淡淡的幽香,心中一喜,思道:這是一個女子,想必是陳姑娘。我剛才是不是把她撞疼了。但她為何沒有發出聲響,難道還未醒?
張文通慢慢挪到陳若師身旁,用肩輕輕將她頂起,令她靠在他的肩上。伊人相依,陣陣幽香,清撩發膚,怎不令張文通神魂顛倒,竟一時忘記自己身處險境。
“到了,把他們都帶上岸!”忽然傳來一句話,方才令張文通驚醒。張文通暗道:不好,我這個登徒浪子,都到這個時候,怎么還想著那事!如今我們三人都被抓了,他們二人還未醒,我得想個脫身計策!
過不多時,張文通被人架著下了船。又有一人道:“把他們都扶上轎,莫讓別人瞧見他們的模樣!”張文通又被人扶著上轎,忽覺周身又被人綁了幾道繩索,似將他固定在轎子上。俄而轎子離地前行,時上時下,張文通未有顛簸之感,轎子極其平穩。身子也是偶爾前傾,由于被繩索綁住,因而沒有跌落出轎。張文通尋思:這伙賊人也好生奇怪,沒有虐待我們,反而讓我們坐轎!怪事,怪事!
又行了片刻,忽起了一陣“轟隆”石磨聲音。俄而,張文通感到身體前傾,猜測眾人應向下行。過了半晌,轎子又平穩了。張文通被人扶下轎子。又起了一陣“鏗鏗”之聲,張文通被人扶行十幾步后,那人便放下張文通。“走!”一人喊道。俄而,又聽到了一聲“哐當”。
過了許久,張文通聽不見人聲,知他們走遠,便嗚嗯幾聲,試探周遭是否有人,遲遲沒有人音。張文通心道:看來他們都走了。不知陳姑娘和耶律公子是否在我身邊。
張文通向周圍伸伸腳,觸到一人,喜不自勝,心道:看來他們也在這里。趁現在沒人在此,我先將繩子解開,然后弄醒他們。
張文通又用力掙扯繩子,繩子仍不松分毫。張文通急得汗水直流,他深吸兩口氣,心道:這樣用蠻力肯定是不行的,必須想個辦法。這繩子是牛皮所做,又綁的太緊,憑我現在的功力無論如何是掙不開。要是能夠把骨頭縮小就好了!
“骨頭縮小”在張文通腦海里一閃而過,忽想起一事,心道:對了,我記得少林七十二絕技中有如意縮骨功能將骨頭縮小。哎!不過可惜,當年只記少林七十二絕技那些厲害的拳法、掌法、腳法、卻沒將這門功夫記住。
張文通不免有些失落,心里不斷嘀咕“縮骨”二字,暗道:還有什么功夫能縮骨呢?縮骨縮骨……收筋縮骨法!
收筋縮骨法乃是《九陰真經》上的武功,本為最下乘功夫,是鼠竊狗盜的打洞穿穴之術,但練到最上乘,卻能將全身筋骨縮成極小的一團,就如刺猬箭豬之屬遇敵蜷縮一般。這區區繩索極易掙脫。張文通十數日前在桃花島上便將收筋縮骨法背的滾瓜爛熟,記憶猶新,暗誦收筋縮骨法的心法口訣,依法施為,不知不覺卸去手腳繩索。
張文通急忙將眼紗口巾都一一解開,瞧見若盛二人就在身邊,又立將若盛二人脫縛,輕拍二人面頰,低聲道:“陳姑娘,耶律公子,快醒醒,快醒醒!”
二人睡眼惺忪,過了片刻,清醒許多。陳若師環顧四周,鐵門石壁,陰冷潮濕,僅有微弱的燭光透過鐵門上的窗口,射入室內,急問道:“這是何處?為何我們在此,不應在客棧嗎?到底發生何事?”
張文通搖頭道:“我也不知道。”
耶律盛大聲喊道:“是哪個龜兒子把我綁在這里?要是讓我知道是誰,非打死他不可!”
張文通大驚失色,連忙噓噓幾聲,輕聲道:“耶律公子,噤聲。咱們還是人家牢中之客。若把人招來,咱們性命堪憂啊!”
耶律盛從未被人綁過,今日受此大辱,怒氣叢生,強壓怒火,低聲道:“張兄,你說這到底是誰綁了我們?”
張文通道:“雖然我不清楚是誰綁了我們,但我還是懷疑此事與錢長老有關。”
若盛二人大吃一驚,齊聲呼道:“錢長老?”
陳若師道:“怎么會呢?他待我們一向甚好,不可能是他!”
張文通道:“他待我們一直很好,這也正是他陰險狡詐之處。你們還記的錢長老曾想將幾名歌妓送給耶律公子嘛!”
耶律盛道:“記得,當時被我一口謝絕了。但這有什么可疑之處?”
張文通道:“那耶律公子可曾還記得錢長老送這些歌妓時,卻問你這幾名歌妓長相如何?”
耶律盛點頭道:“有此事!”
張文通道:“若是送歌妓僅為了耶律公子平日消遣,只會問歌妓的所奏歌樂是否動聽。而錢長老卻問的是這幾名歌妓長相如何,這表明錢長老有意用美色迷惑耶律公子!”
陳若師道:“這也不奇怪啊!錢長老可能想討好耶律大哥,替他在耶律爺爺面前多美言幾句,所以以美女相贈。”
經張文通點撥,耶律盛也有尋思,平靜的道:“不!錢長老不可能討好我。一是錢長老在幫中素有威信,爺爺十分信賴他,沒有必要討好我。二是雖然我爺爺是丐幫幫主,但他對我們三令五申,不要以他的名聲在外作威作福,也不要我們插手幫中事務。錢長老也是知道此事。因而他沒有必要討好我,就為了我能在爺爺面前幫他說幾句好話!”
張文通又道:“你們再想想,我們用了錢長老的令牌住店,當晚就被人綁來至此。事情絕非如此湊巧!”
陳若師道:“事情要是果真如此湊巧呢?那家店也有可能就是一家黑店,專門干劫掠過往客商的勾當呢?”
張文通道:“不可能,那家店在鬧市之中,怎么可能是黑店。再者,若真是劫掠過往客商的黑店,為何不一刀殺了我們或是擄走我們財物,卻綁我們來此。”
耶律盛抱拳道:“張兄說的有理。在客棧怪我無禮,還望不要見怪。”張文通一番推測有理有據,不禁使得耶律盛也懷疑錢生財。耶律盛頓時對張文通深表佩服,也對今日無禮深表歉意。
張文通道:“我早就不怪耶律公子。”
耶律盛互擊拳掌,憤道:“我現在一定要抓住錢生財這狗賊,讓他知道我的厲害。”
張文通道:“耶律公子抓錢長老之事還是容后再議。咱們還是先想辦法離開此處。”
陳若師環視四周道:“這里四面寒壁,又無斧鑿錘錐,如何離開?”
張文通道:“他們沒有殺咱們,相必他們不著急讓咱們死,我猜過不多久肯定有人再來。所以……”在二人耳邊細語幾句。
過了良久,鐵門被打開,進來三人,各提著飯籃子。那三人見文若盛三人各自躺在三面墻邊,或趴,或靠,或臥。三人走到他們身旁。有人道:“咱們還沒吃飯,倒先喂他們吃飯。”
又有人道:“我看他們還沒醒,咱們不如把飯放在這,先回去吃完飯,等他們醒了,再喂他們吃!”
另一人道:“這樣也好!”
“好什么啊。我看不如把他們塞嘴的布、蒙眼的紗都卸掉。等他們醒來,看見飯,自然會吃。咱們回來時只需拿走碗筷就行,省的喂他們!”
“這個主意不錯。”
“我看不好吧!他們手不能動,怎么吃?”
“這就不是咱們操心的事!他們如果真餓了,就知道怎么吃了!”
三人各自解開文若盛的蒙眼紗,驀然見文若盛圓目怒睜,心中一凜,倏地被擊暈倒地。其實,張文通等人并未綁縛雙手,只是壓在身體下面或是后面,沒被人發現。待送飯人靠近,便擊暈送飯人。
張文通站起身,道:“咱們把這些人綁了吧,免得驚動外人!”若盛二人點頭同意。三人合力將送飯人綁縛一起。三人瞧見送來飯菜,頓覺饑腸轆轆,也不知餓了多久,便囫圇吃下。